伤口已经呈现出青紫色,她吹着气,将指腹轻压上去,在周围揉开。
季源咬着牙,镇定地站着,任她涂药,然而他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暴露了他的隐忍。
“若是痛就喊出来,不用忍着。”季云珠道。
季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疼。”
这人真能忍,季云珠心想。
涂药很快,季云珠将药膏还给小琴,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残余,“等回家,你若是想要什么补偿,姐姐都可以答应你。使臣乃是重臣,我们不能得罪,何况是我们唐突在先,这个公道,怕是讨不回了。”
“我明白,从小就生活在季家,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姐姐真是太小瞧我了,不过姐姐答应要给我补偿,可得算数。”季源笑道。
“好,自然是记得。”
他们的停留已经耽误了时间,若是再不出发,怕是要赶不上午膳了。
“走吧,该继续赶路了。”季云珠带着一行人再出发,无天并没有出现在队伍中,但她知道,无天一定就跟在队伍的不远处。
后面的路程,季云琳也不敢喊累了,闷头走,一行人几乎是跟在使臣队伍的身后赶到的,赵无敛站在原地等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两支队伍一碰头,季云珠避无可避,刚躲开赵无敛的眼神,黄夫人就上前拉住了季云珠,亲昵道:“该叫你一声赵夫人了,你们的好事呀,我都听说了。”
“黄夫人,还未成亲,算不得赵夫人,你可以叫我云珠,这是我的妹妹,另一个是表弟,你是见过的。”季云珠介绍道。
黄夫人笑着挽住她的胳膊,“记得的,记得的,之前都是误会,若是表弟气不过,将我们那下人揍一顿出出气也好啊。”
“来人啊,把人给带上来!”黄玉成立即附和。
“黄大人,黄夫人,佛门前,不说这些,我们先去许愿,两位可以跟着赵大人先游历一番,稍后再见面。”季云珠道。
“你们倒是有些生分了,怎么还叫赵大人呢?”黄夫人调笑地拍着她的手背。
季云珠忍着想要抽出手的冲动,敷衍地笑了笑。
赵无敛瞧着小猫快炸毛,便上前来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黄夫人拉着的手自然就松开了,季云珠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好,那就稍后再见吧,季小姐。”黄夫人跟着黄玉成的称呼喊。
季云珠带着两人离开,季云琳哪里见过这场面,她一个深闺读书的小姐,看到那么多带刀的人,还是不属于自己国家的面孔,有些站不稳。
赵无敛走在前面,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季云琳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镇定自若的季云珠,她只觉得佩服。
“走吧,不要担心,该许愿就去许愿。”季云珠道。
季源扶着季云琳,三人走到了佛像前,跪在蒲团上,各有各的心思。
季云琳惊魂未定,如今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佛前,只有一个心愿,“佛祖,信女名为季云琳,是定远侯的二孙女,这一声云琳所求不多,只希望家人能够平平安安,不要再出现波折才好,现下是信女的劫难吗?若是的话,希望佛祖保佑,能够平安地度过。”
季源本是不信佛的,他想来槐花山,也是另有原因,但自然来都来了,他之所求自然也可以与面前高大的佛像诉说一二。
“在下季源,这并不是我的本命,但我的本名,只能有我自己知道,哪怕是佛祖,我也不敢袒露真心。在下此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为家人报仇,血海深仇,这几年间,未曾敢忘,如今机会到来,季源只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一击杀掉仇人!”
“在佛祖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希望佛祖不要怪罪,等到季源报仇雪恨之后,定然来为佛祖增添香火。”
季云珠瞥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季云琳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而季源的表情悲伤,似乎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她回头看向佛像,磕头,“信女名为季云珠,乃是……乃是重活一世之人,只求佛祖保佑,娘亲这一生平安顺遂,再无劫难。”
三人各自磕完头,上了香,季云珠是最后一个上前放香之人,她插香之时,忽地一点香灰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嘶。”她缩回了手,皱着眉,心里鼓点般响。
“啊!佛像前的莲盆裂了!”有香客惊慌地大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那莲盆竟然裂开!盆身上显现出道道裂纹!
得罪贵人是什么下场
季云珠心中一惊,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佛像,皆是担忧的神色。
“许是莲花盆放太久了,材质又不好,被泡裂了。”季云琳安慰着两人,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姐姐说得对。”季源附和。
季云珠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许愿已经许完了,使臣夫人的应邀还得去。
白云寺的僧人瞧见三人出来,便上前来迎接,“季小姐,赵大人吩咐贫僧来接你们,请往这边走。”
白云寺很大,前院是香客们烧香拜佛的地方,后院分了两部分,一部分供香客们吃斋饭,另一部分则是僧人的住处。
为了保证使臣及夫人的安全,寺里想办法腾了一间房出来。
“云珠姐姐……我有些害怕。”季云琳紧紧跟在季云珠的身后。
“云琳姐姐不要怕,我被打只是因为一场误会,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也不要因此而担忧,使臣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还有赵大人在场。”季源指着自己的伤口安慰。
季云琳见他还有功夫笑,轻叹了一声,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