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支援的军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顾清乐喃喃道,她扶着门框,跌坐在地上,“江山是朕的……是朕的!”
季云珠探头看去,几千名穿着大启军装的士兵聚集在殿外,大启的帅旗高挂马头,她被这一震撼的场面镇住,也能想到顾清乐心中的绝望。
“长公主,这么多年了,还不满足吗?大启可从没有亏待过你。”定远侯骑着高马,从人群中走出。
顾清乐抬眼看他,“原来是你的军队,你带来京城的不过数千人,怎么会抵得过我的十万大军?!”
“赵无敛早就将消息传递到本侯麾下,本侯带着最近的勤王队伍,日夜兼程,总算是赶上了。”定远侯勒住缰绳,目光投向顾清乐身后的人,看到季云珠平安无事,他才放下心来。
“赵无敛,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和朕联手,那天下都是我们的!”顾清乐又笑又哭。
赵无敛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季源的脑袋死死地按到了地上。
“顾清乐,我们不可能是同一种人,我不喜欢战乱,也不喜欢皇位。”
“我的父母本是九五之尊!我是唯一的公主,是他们心尖尖上的人!是沈家把这一切都破坏了!我不该报仇吗?萧源难道不该报仇吗?”顾清乐反问。
一圈士兵将顾清乐围了起来,她并不惧怕,反而大笑了起来,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
定远侯一震,看向殿里正在打斗的两人,他翻身下马,伸出的手紧了又松,“赵无敛,他……”
“萧家的人,我知道。”赵无敛停手,喘着粗气,蹲在季源的身边,按住他不准他起身,无天在一旁包扎伤口。
“吼……”季源已然神志不清,嘴里低吼着,如同猛兽。
“先把人捆起来。”赵无敛道。
无法拿来绳子,将人捆上,季源仍是不停地嘶吼着,季云珠走到他的身边,心疼地看着他,“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这错又能算到谁的头上?”
“当然是沈家的头上!如果不是沈家,顾家会家破人亡吗?萧家会被灭门吗?你们个个道貌岸然,赵无敛,你是最虚伪的!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活该下地狱!”顾清乐大笑。
“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想挑起战乱,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萧家亦是如此,你们有什么资格谈报仇?天下枉死的百姓还没来找你们报仇,你们倒是又要找人去殉葬。”赵无敛冷道。
他走到顾清乐面前,将一柄长剑抛给她,“你自尽吧,谋逆已是死罪。”
“自尽?哈哈哈哈,这就是我顾家的江山!什么谋逆?!赵无敛,你把肖戚还给我!”顾清乐撕心裂肺地大喊。
“嗯,我会让你们埋在同一座坟里。”赵无敛回道。
顾清乐笑着拿起长剑,她摸着剑身,手指颤抖,“赵无敛,你当真是冷血无情。”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顾清乐抬头看向天上,同样的阴雨天,她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沈家军队的刀下,看着贼人自立为王,她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没有错,赵无敛,我不会错的!”顾清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将长剑搭在脖颈上,没有人回应他,赵无敛只是隔着人群看着她。
恍若多年前,他们也是一同玩耍过的,顾清乐摆足了公主的架子,她喜欢用脚踹人,但她从不踹赵无敛,她喜欢赵无敛的皮囊,她也一直以为赵无敛会和自己统一战线。
可是赵无敛早就厌倦了战乱,他再不愿意看到战乱四起。
“爹,娘,不孝女儿苟活这么多年,终于来和你们团聚了。”
顾清乐闭上眼睛,用力一滑。
她感受不到疼,只能感到温热的液体正在流逝,她如花朵般绚烂,倒在了绣满龙凤的衣摆之上。
最后一丝气息游离之时,她仿佛看到了父皇、母后还有肖戚都来接她了,她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
随着顾清乐的死去,谋反之事终是落下了帷幕。
定远侯的将士在城外劝降十万大军,将他们遣返回原驻地,受惊的官员及家眷都送回了各家,京城其余百姓,在大军压境之际,都在赵无敛的势力的安排下门户紧闭,无人伤亡。
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被制止,众人皆在庆幸生还。
季源被打昏,他浑身的伤口,本是药石无医,好在是有上官鸢照料,除了全身的武功尽废,不会有生命安危。
问到他以后想做什么时,他便说,想回禹州,为那里的百姓再做一些事。
赵无敛并不记恨他,反而向皇帝求了恩典,让季源回到了禹州。
各国使者皆平安回国,对大启的实力越发忌惮,有赵无敛在一日,大启怎么可能会出事?
唯独陆裴走时,胳膊骨折,用布条架在脖子上,一脸假笑。
“殿下好走。”赵无敛抱臂笑道。
陆裴看着始作俑者,嘴角抽搐,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赵无敛把他另外一只胳膊也打折。
“赵无敛!”
一声呼喝传来,赵无敛回过头去,被人直直撞进了怀里,他哪敢松手,紧紧抱着季云珠,退到墙角才站稳。
“我才喝了药,就不怕把我给撞出个好歹?”赵无敛低头问道,捂着胸口装疼。
季云珠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你快点好起来,鸢儿说,你喝了药,寒毒以后就不会再发作了,还好在长乐宫找到了玉晶。”
“我要慢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