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阁共有三层,楼下一层是些珠宝首饰,往上便全是衣物了,各类绸缎数不胜数,女君服饰琳琅满目,不论是纱袍、锦衣,还是绢裙、云缎裙,应有尽有。
“宁妹妹喜欢什么,尽管挑便是。”傅嘉卉看了看宗肆,对宁芙道。
这里随意一条裙裳,都够在外头买十件了。
“多谢傅姐姐。”宁芙甜甜笑道。
其实真该感谢的人,该是宗肆,只是此时感谢傅嘉卉一个女君,是最合适的。而她自己虽买得起,可有的时候,是不好拒绝人家给的人情,薄了人家脸面的。
该给的面子,不能不给,日后也方便自己的人情送出去。
宗肆一进红袖阁,便由人领着离开了。
宁芙则跟着傅嘉卉逛了逛,却说这铺子里的衣物要是过于繁复多样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容易让人挑花了眼。
“姑娘,这是月娘新做的雪色百蝶穿花云缎裙,您试试吧。”片刻后,管事便端着一条新裙裳走了过来。
那绸缎,轻盈如纱,通透如雪,难怪称为雪色,明明为素色,却在一众颜色中,依旧能脱颖而出。
宁芙总算理解,虽白却艳这形容,原来并非书中杜撰。
这裙裳上了宁芙的身,不论与宁芙,还是这身云缎裙,都是锦上添花,宁芙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越发玲珑如柳,甚至有几分如蛇的妖媚来。
而那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更显透亮,细眉黑发,灼灼其华。
“这怕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管事不由赞叹道,这是夸这身衣裙,适合宁芙呢。
傅嘉卉则笑盈盈道:“宁妹妹真是时常教人眼前一亮,也不枉月娘花了大几个月的功夫。”
“月娘是谁?”宁芙好奇道。
“是世子从刚及冠时,北地带回来的一位绣娘,父母被胡人残害,原本要死于路上了,不料碰上了世子,见那姑娘可怜,世子便将人带了回来,给了她一个讨生活的机会。”
傅嘉卉却未提,宣王妃在见了月娘一面后,曾提议,宗肆将女子收进王府当通房的事。
至于其他的,她就更不敢枉自同宁芙胡说了,连她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那月娘,随比世子要大上三岁,温柔体贴,更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两人选完衣物,便回了庆国公府,不想宗肆却比她们来得要早。
这会儿与谢大公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亭中。
“宁妹妹,你总算回来了。”程霜一见她,便热情地走了过来,又看她几眼,羡慕道,“这身裙子真是好漂亮,怎么上一回我去红袖阁,没见着这身云缎裙。难不成你在红袖阁中有关系?”
这却让亭中的宗肆瞧了过来,上下各看一眼,表情并无变化,随后便移开了视线,同那谢大公子继续交谈去了。
“是傅姐姐带我去的。”宁芙道,这便是否认自己有关系了。
程霜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平时她瞧不起傅嘉卉是个商贾之女,眼下也没有脸皮厚到可以求她帮忙,走她的后门。
不远处的荣敏撇了撇嘴,刚要同谢茹宜吐槽,却又想起片刻前的事来,一时间尴尬不已,只讪讪收回吐槽的打算。
宁芙则眼尖的发现,程霜这会儿的心情,却是远比方才她离开庆国公府时,要好上许多。
“程姐姐找我何事?”宁芙被她推着坐到了角落位置。
“方才世子刚来,荣敏打趣谢姐姐,谢姐姐却说,她同世子的亲事并未定下,让她不要妄言。”程霜道。
宁芙不禁生出几分惊讶,随后一想便明白了,谢茹宜身边的追求者还有四皇子,宣王府若是给的诚意不如庆国公府的意,这门亲事不会谈得那般容易。
虽宁芙知晓谢茹宜对宗肆,比对四皇子更有好感些,可她这般的女君,绝不是为了男子就会不顾家族利益之人。
“谢姐姐便是不选宣王府,也同样能找到好的。”宁芙道。
程霜却是不管这些的,只低声道:“庆国公府一直想将谢四公子塞入北地军中,挂职拿个军功,回京再安排个官职,日后就容易了。然谢四公子不成器,宣王府那边怕是不愿接受这个提议,亲事就耽搁了。”
每一场仗,宣王都是用命拼来的,也从不喜欢走歪门邪道之人,宁芙觉得这缘由并非空穴来风。
“我有事要同世子说,一会儿你陪我去吧。”程霜一个女君,不方便找宗肆,而其他人她又不放心,只能考虑最能守口如瓶的宁芙了。
宗肆同谢大公子离开时,程霜就拉起了宁芙。
两人在长廊处,拦住了宗肆与谢大公子的去路。
“世子,我们有话同你说。”程霜却将宁芙也拉进来当了挡箭牌。
“我先走了。”谢大公子道,他对宗肆的为人很放心,相信不会出乱子。
“程姑娘与宁四姑娘有何事?”宗肆淡淡开口,只是视线却落在了宁芙身上。
程霜到底是不好意思,又将宁芙推了出去:“宁妹妹,你去那转弯处等我。”
宁芙点点头。
程霜看向宗肆,在喜欢的男子面前,不由心跳如雷,道:“我……”
“便是我与谢姑娘亲事不成,也不会考虑你。”宗肆却先她一步打断她。
“便是当侧室,我也愿意。”她说。
“我对程姑娘,并无半分心意。”他无情地看着她。
程霜霎时面如土色,一颗心瞬间破碎不已,正要问为什么,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衣角上,起先只觉眼熟,片刻后,就想到了先前在宁芙的马车上,看到的那缕衣角。
程霜只觉五雷轰顶。
“程姑娘请回吧。”宗肆很是避嫌的转头就要走。
“如果宁妹妹愿意给你当侧室,世子肯定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