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爷爷看着程明月,问她:“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的火灾吗?”
傅爷爷的话瞬间将程明月拉回了过去。
十八岁那年的大火,她当然还记得。
不仅记得,更是刻骨铭心。
那样可怕的噩梦,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空气中到处呛鼻子的浓烟,以及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拼了命地想逃,却因为迎面扑来的黑色浓烟而双目灼痛,刺激得半点也睁不开。
火灾中的浓烟会释放出巨大的毒性,不仅仅熏人,还熏眼睛。
好疼……
眼睛好疼,泪水不断流出来,可依然无法缓解一丝一毫的疼痛。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路逃命一路摔,混乱中已经记不清究竟摔了多少次。
她只记得自己闭着眼睛,憋着一口气,靠着本能在狼狈逃生。
火势太大,十八岁的程明月感觉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烤得她全身难受,窒息的感觉围绕着自己。
她的意识也开始随着空气温度的不断升高,而越来越模糊。
周围除了火焰灼烧产生的噼里啪啦,就只剩下渐渐弱下去的呼救声和哭喊声。
程明月清楚明白,每当那些声音弱一分,少一分,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人撑不住倒下。
在生死关头,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她内心恐惧至极,火舌蔓延过来,而她也失去了意识。
倒下的那一刻,十八岁的程明月在心底绝望叹息,她恐怕要死了。
但她没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是她意识重新恢复的刹那间,脑海中闪过的一句话。
是傅司夜,他背着她一路狂奔,直到彻底离开室内,远离火灾的那栋楼。
她趴在少年的后背上,脸颊轻轻贴在他清瘦的肩膀上。
那个时候的傅司夜还不够强壮,和现在完全不同,他青涩,充满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却也显了些许稚嫩。
程明月却觉得,时间静止,他的后背是那样的温暖与宽厚,足以为她撑得起整片天空,带她走遍全世界,看遍这世间的所有温暖柔情。
从此,生命中的所有爱与恨,都源自一个人。
一滴泪水从她的侧脸滑落,砸在茶几上。
她动摇了。
“爷爷知道他现在很混蛋,可他只是病了,他失忆了整整两年,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多多少少都会对现在的他带来一些影响。”傅爷爷看穿了她的动摇,于是再接再厉,继续劝说。
“不要放弃他,好不好?破镜还能重圆呢,更何况我人老眼花,可心不昏庸,你们这小两口分明对彼此还有真情存在。”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天下有情人稀少,难得修成正果就不该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