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里,支手合眼的身影依稀可见。
“姑娘醒了么?”妇人轻声道。
只听幔中应了声,妇人微微一笑,推开最外的一扇窗。清冷的晨风吹进房里,见余秭归只着单衣地坐起,妇人抖开桌上的女衫为她披上。
“北地的风不比南方,伤人的很,尤其对咱们人。”
看着袭鸦青色曲裾深衣,余秭归微微讶异。“不是我的衣服。”
妇人掩嘴笑开:“冬至小亚年,着新衣祭先人,是家少主特地为姑娘准备的。”
站起身,余秭归任妇人为她着衣。
“有劳玉罗姐。”
不是她由俭入奢易,迷上被人伺候的滋味,而是曲裾是绕襟式样,续衽钩边,一圈一圈的转得头也晕眼也晕,只能乖乖举手,乖乖伸臂,乖乖做个傀儡娃娃。
缠好腰间的织锦,衔以玉璧,玉罗看着眼前的“成品”,难掩惊艳之色。“少主真是好眼光。”
抚着身绣纹深衣,余秭归轻轻头。“子愚挑的衣服向来极好。”
见她不知自身美色,玉罗先是惊讶,复而笑起,然后将洗漱完毕的秭归按在了镜台前。
见她拿出梳头的匣子,余秭归不由头皮发麻,向后退退,眼眸溜溜顾盼。
在这里。
手指刚要碰到惯用的骨簪,就被人啪地拍下。
“玉罗姐……”
“看来真如少主所说,姑娘向来苛待自己啊。”
玉罗轻轻梳理着她的黑发,唇边似有叹息。“真可惜姑娘生的如此美丽。”
秭归不解地看向镜里,凝视半晌未觉特别。
“玉罗也很美丽。”她轻轻说道。
玉罗一听笑出眼纹。
“像娘亲一样,玉罗一样为我梳辫。”
“姑娘想娘了?”
“嗯。”
“姑娘的娘一定很美。”
“嗯,很美很美。”
看着眼中思念绵长,玉罗的心微地发软,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些。“如今姑娘长成这样,姑娘的娘亲一定欢喜。”
“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就是做娘的啊,只要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便无遗憾。”
秭归望向镜里。“玉罗姐也有孩子么?”
“没有。”玉罗笑道,“不过少主和表少爷都是玉罗看着长大的。”
“子愚和萧匡啊。”
“少主慈悲心肠,表少爷心性单纯,底下再没比他们更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