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只有九平大小的单间。虽然只是个单间,但被打扫的很干净,书桌上放着大量书籍和一台显示文档内容的笔记本。
文档的时间停留在【2o21年】。
“这是要干嘛?”敖念一头雾水,身后的门也在此时被推开。
明知来人是张雪倾,敖念却只看到了一团黑影。黑影还不那么像是个人型,颗粒感严重,散着极为恐怖的气息。
“想起来了么?”黑影中的颗粒在不断挣扎,如同那种随音波抖动的弧线。
脸色变得难看,敖念想起了两年前的某个夜晚。“我就说那不是一场梦。”
即便是在当时,她也笃定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告知。
“那为什么,我后来进入梦境世界找不到你?”按理来说,能这样出现在敖念梦中,并向她出求助的,最后都会留下来。并找到适合自己,或者直接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境副本。
但张雪倾却没有。
“我被人赶出去了。”见敖念反应过来,那团黑影便恢复了张雪倾的模样,“其他的我也不太记得,我只记得后来我被人困在了那间寝室内,再然后就成了基地的学生。”
“秦二生没有唤醒你的记忆么?”
张雪倾摇了摇头。“我和他们应该不太一样,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还不是红衣。而且当时我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很深的昏迷。并且我也可以回到你最初的世界,我应该是在大半年前进入到你的梦境世界中。”
“确定不是一年前?你被困入寝室的时间也该算上吧。”
周围的场景并没有因为张雪倾的身形变得具象而转变,敖念走到书桌前坐下,操纵鼠标从电脑中翻出了一篇文档。
“这是我当时收集的,关于少女这个年龄段所有的新闻,以及灵异事件。但没有一篇能作为参考,我甚至无法判断你的求助是否真实。所以我最后放弃了。”
“你这是在为自己找什么借口么?”张雪倾坐在床上,“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对你来说现在更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搞清楚你的梦境世界出了什么问题么?我可不想待在一个完全没有安全可言的地方,即便我是个红衣。”
在说最后两字的时候,张雪倾做了个引号的动作。
敖念清楚她是什么意思。现实生活中,“红衣”这两个字同等于最可怖的存在,但在敖念的梦境世界中,能力强大的划分完全依据所处梦境层。只要张雪倾没有本事自己进入更深层的梦境空间,那就意味着,如果敖念没有管理好梦境空间,她随时可能被更强大的生灵直接吞噬。
同时,敖念也意识到张雪倾对于自己梦境世界的熟悉度。
这绝对不是一个身处于一层梦境空间的“原住民”该有的熟悉程度。
“有个问题,你到底对我的梦境世界知道多少?你和校长到底知道多少?能不能都和我说说,尤其是你前后两次进入我的梦境世界,到底是个怎么情况?为什么我现在有种这一切变得混乱的原因在于你。”
其实敖念心里清楚,那个把张雪倾赶出梦境世界的人,才可能是造成一切混乱的原因。但她还是想借此激一激张雪倾。
眼前这个死于最好年岁的少女,所隐藏的秘密绝对不少。
不仅如此,敖念还能清楚地感知到,从张雪倾身上散出来的痛苦和绝望气息,控制不好很可能在未来覆灭整个一层梦境空间。
到时候别说siya等人会有生命危险,只要和敖念有接触的人,都可能永远陷入沉睡。
“你觉得我能知道多少?如果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我就不会被困住了。”张雪倾没心思和敖念打哑谜,“我只能告诉你,我感觉到有人在试图夺取你对梦境世界的管理权。至于我……校长,你离开不久之后,他就消失了。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死吧。你不是在找谢旭么?找到谢旭,应该也能找到他。”
“我会处理好那块地方,那里应该是一层梦境的边缘吧。那块区域我劝你不要再过去,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将你的朋友带入梦境世界,你最好先自己多给他们探探路。现在你该醒了。”
说完,张雪倾突然扑向敖念。
一道悬崖就此出现在身后,敖念完全没有防备,身体在瞬间腾空,坠落感更是猛烈加剧。她下意识想要抽出脊骨鞭,行动力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束缚。
“又来?”已经数不清这是本月第几次遇到类似鬼压床的情况,敖念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口腔中立马被血腥味充斥,大脑的清醒程度拔高。
周围场景一点点蜕变,只不过这种蜕变度很慢很慢。好像是有什么在刻意阻止敖念的清醒。
“醒过来!敖念!醒过来!”
身体在不断下坠,是即将跌入深层梦境的讯号。但此时敖念唯一能做的,就是唤醒自己。
双臂用力向外展开,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却没能成功。压迫感持续而来,周围在突然间变成纯白色。紧接着,无数眼睛睁开。
那一只只眼睛都如同毒蛇般,或是碧绿或是鲜红,带着满满的恶意。
眼睛的眨动频率极高,敖念甚至能从那些眼睛中感受到各种情绪,或好或坏,无一不拉扯着她的意志。
“我们不是朋友么?”
耳畔声音响起,敖念绷紧的神经就此断弦。
“陈茹雪!”双臂挥动,敖念一拳头挥在空气中。
空气中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存在,敖念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砸到了什么。身体的下坠感也在这一刻停止。周围的光线消失,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出现在她面前。
窗户中透出昏黄色的光线,好像外面正处于黄昏时段。
敖念的鼻尖甚至能闻到一股家常菜的香味。
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动的频率让敖念感受到了疼痛。她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到底想干嘛?”
勉强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敖念起身走到窗前。伸手触碰那些木板,手掌所感受到的粗糙十分真实。
“不让我出去么?”她对此感到很厌烦。
陈茹雪的恶作剧不是第一次。但随着敖念的年岁增长,对方的捉弄次数逐年递减,去年甚至一整年都没出现过。
对方的能力,敖念一直无法探清,也不愿探清。毕竟想要了解这些,她就必须和陈茹雪面对面。
明明两个人应该是很好的玩伴。在那段弥漫着消毒水味道,和苦涩药味的岁月中,两人应该是相互扶持着一块度过。
但敖念是怎么都不愿意再去面对陈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