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人从门内将门从内打开,露出一顷灯火。
岑云川抬头看去。
只见里面雾气腾腾,烛光被包裹在白色水汽里扑面而来。
岑云川手指在衣摆处搓了搓,在晦暗的灯火里心绪辗转不安,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脚踏进了屋里。
宫人提了一盏灯,小心在一旁引路。
温泉蒸腾起的白茫茫水雾,让视线也像是也沾上了一层粘稠的湿意一般。
岑云川跟着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层帷幕,才走到了内殿里。
层层叠叠白纱下,已隐隐可听见水声。
走至最后一层珠帘后时,宫人将灯放下,悄无声息地从两边退下。
独留岑云川一人。
珠帘在水影与烛光映照下,像水波一般出粼粼光华。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后,还是伸手小心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珠帘从手中散下,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响动来。
他踏入池边。
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于是他只好立在原地垂着脑袋,规规矩矩的等着。可等得他两眼直,被雾气熏的脸颊热晕晕的,也未见岑未济人影。
他只能大着胆子抬头,向空旷的殿内四处瞥去。
“在看什么?”岑未济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岑云川吓了一跳。
他慌慌张张的向后望去,见岑未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正敛着衣袖,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
像是已经观察很久的样子。
“父亲。”他连忙低下脑袋道。
岑未济却越过他,走至池边,下了水,然后闭目靠在白雾漫漫的水中。
“过来。”岑未济忽然道。
岑云川没有动。
迟疑地立在池子另一端。
两人隔着不断蒸腾的茫茫雾气,似隔着高山远水一般。
岑未济睁开眼,带着一点笑问:“来时不是说要近身侍奉朕吗?”
“怎得?太子殿下说话就这般不作数?”
岑云川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道:“不是!”
“不是什么?”岑未济却反问道:“不愿侍奉朕?还是不愿说真话?”
岑云川咬着牙,艰难的垂下眼睫,不肯再说话。
“你选这地方不错,池子确有奇效。”岑未济从水中伸出湿漉漉的手臂来,搭在池沿,随口道:“朕的眼睛,已经隐约可以看清东西了。”
岑云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岑未济能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