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连日下雨,那路越走越泥泞……竟叫我们碰上了沼地……”
“白大人为了救囚犯,自己跟着跳了下去,我们也折了不少兄弟,后面又碰上趁机打劫的山匪……”
岑云川握笔的手不由收紧,几乎要将笔杆折断,“白大人可还活着?”
那禁军低下了脑袋,不敢回答。
半天后才小声道:“不过,小白大人还活着……他不愿放弃,还留在宣州,正四处搜寻……”
白榆是半月后回的京,一身白衣,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
一见岑云川,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抱着人大哭一场。
岑云川与白氏兄弟相处多年,更似亲兄弟,一时也痛彻心扉。
“怪我,我没护好他。”白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应该是我下去拉人的……”
当天夜里。
朱雀街上被扔了一举腐尸,几乎惊动了全城的衙门。
岑云川桌前的灯就没有熄过,续了一盏又一盏。
“等天亮了,便召朝会。”他合上折子,面色青黑地道。
尸被抬进大殿上时,不少官员赶紧掩住口鼻,避开身去。
只有被宣来的白氏父子,见了尸反倒扑了上去。
那尸被淤泥包裹,口鼻处已经被虫啃的血肉模糊,只有下半身处还算完整。
白礼尚只看了一眼,便连声唤着,“我儿……”晕死过去。
只有白榆跪在原地,眼珠子抖啊抖,伸出手一点都不见嫌弃的将尸身上下摸了个遍。
“可是……你哥?”岑云川问。
白榆两眼无神的点点头,整个人不对劲地厉害。
岑云川只得命人将父子二人扶下去,又让人将白又卿的尸身放入防腐的棺木里保存,这才继续朝会。
“孤竟不知我大虞境内匪患如此严重,光天化日之下,连朝廷命官都敢下手!”岑云川的视线冷冰冰地扫过下面的众人,“想来,朝中大员尚落得此等下场,不知当地百姓平日里都过得什么日子!!”
下面的人莫不两手揣袖事不关己,莫不惴惴不安面露惶恐。
岑云川气得两眼红,却仍是强行掐住自己胳膊,按捺下来。
“此事,孤定要彻查到底。”
“绝不姑息!”
朝会散了,岑云川留下中枢院的几位大臣。
“那挞撘顺英陷入淤泥,死在半道,尸也打捞不得,如今唯一见过他真容的,并且认得他的只有小白公子。”元平齐率先道,“不如殿下暂请小白公子上殿,询问一二。”
岑云川同意。
不多时,白榆被引着进来,扶着门框,两眼空空。
岑云川有些不忍,便让人搬来椅子,将人扶着坐下道:“今儿诸位大人都在,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那被俘的挞撘顺英是否是你从前见过的那一位?”
白榆抹了把眼泪,道:“我们从赵氏将人接过时,赵氏说怕囚徒自杀或者被人射杀,特地做了一个只露口鼻的玄铁头盔将人罩着,并将钥匙交给了一命本地官员,跟我们一起随行,说是到了京城会亲自将钥匙交给殿下打开,一验真容……”
“那日,那日我们误入沼泽,见囚车下陷,我哥,我哥……急了。”白榆又呜呜哭了起来。
岑云川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白榆抱住他,这才继续道:“他想救出挞撘顺英来,但是囚犯周身铁衣太重,陷得越来越快,他只得命人喊来那个拿着钥匙的官员,命其将铁衣打开……那时,挞撘顺英多半个身子都陷了下去,那官员只来得及打开铁盔,我趁机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