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玉石出温润而清透的光泽。
“确实不错,有心了。”岑未济开了尊口评价道。
岑顾一听,激动地快要晕过去一般,就差喜极而泣了,“陛下喜欢就好!儿臣的心思没白费!”
连忙将棋篓子捧过头顶,故意露出十指上的伤口来。
岑未济看见后果然道:“你的心意朕已知晓,以后不必为了这种事耗费心力,还弄伤自己。”
“多谢陛下挂怀,儿臣知道了。”岑顾道。
岑未济挥了挥手,董知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双手接过装满墨玉棋子的棋篓子后,再次悄无声息退出去。
“郭少安……”岑未济背着手,慢悠悠道。
一听到这三个字,刚刚还欢天喜地的勉王殿下立马收住了呼吸,表情骤变,原地咣当一声跪下了,吓得面如土色。
“身为江州刺史,拿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大张旗鼓进京给皇子送礼,朕活了这么大岁数,也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岑未济靠着塌沿坐下,身形松散,话音似笑非笑。
岑顾立马抬头惊恐道,“儿臣也不知他犯了什么失心疯,竟做出这等狂悖之事!儿臣事先一点都不知情!他的礼儿臣也分文未收!”
“不知情?”岑未济反问。
“儿臣确不知情。”岑顾膝行几步,趴到岑未济脚边,双眼含泪,言辞凿凿地恳切道。
他露出一脸哀求之色,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换得岑未济的怜悯之心。
可这招显然并未起太大效果,岑未济将两胳膊搭在膝盖上,翘着腿,低头看着脚边瑟瑟抖的岑顾,皱眉细看了半晌后,这才不徐不疾地道:“既如此,那便由你去传朕旨意,褫夺郭少安江州刺史官职,并将郭氏举族配岭南。”
见岑顾依然趴跪在原地,听到这话后,肩膀痉挛似的猛地一抖,他喝了口茶,问:“怎么?觉得朕的旨意不妥?”
“还是,让你去传旨很为难?”
“陛下法令如山,处置得当,儿臣心悦诚服。”岑顾虽低着头,声音虽颤,但调子却拔得很高,好似真的打心眼里对这旨意无比认可一般,“儿臣定当将陛下旨意亲口说给那郭少安听。”
岑未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合上茶杯盖子,交代道:“那便好,管好你手底下的人,莫要再让朕听到什么恶奴仗势欺人,扰得地方不得安宁的传闻。”
“是。”岑顾忙不跌的应道,像是慢上一秒就要摊上罪责一般。
“退下吧。”岑未济道。
梁王更是见好就收,忙一起跟着告退了。
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岑云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敢张腔。
岑未济从塌上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撩起袖子,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再次绕回到了那面素白的屏风前。
岑云川用余光偷偷瞄着他的动作,然后跟个小尾巴似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来了也不吱声,找朕何事?”岑未济抬起手,贴着那绢纸,用笔在上面细细描画些什么。
光线太暗,岑云川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听见岑未济稳稳喊了声,“掌灯。”
董知安像是早就等在外面一般,连忙吆喝着人进来,将四处都摆上了灯盏。
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岑云川也顺势看清了对方所做之画——是舆图。
有山,有河流,有谷地,有风向标,还有水流方向,甚至连暗河和移动的沙丘都标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