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榻邊,看李危緊閉雙眼,深陷黑暗的夢魘中,一遍一遍呼喊她的名字。
沈蕪微垂著臉,靠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地告訴他:「我來了,我在這裡。」
他渾身的熱氣裹挾著她,使她的鼻端也燥熱起來。
這很不尋常,很不好,會死。
沈蕪望向宋下童:「他高燒幾天了?」
宋下童:「反反覆覆三日,今日用藥也退不下來。」
沈蕪:「傷口怎麼樣?」
宋下童:「紅腫難消。」
幾乎可以確定是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熱,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死。
沈蕪:「能吃東西嗎?」
宋下童搖搖頭:「只能咽下去水。」
沈蕪輕緩地揭開他胸前的衣襟,貫穿的箭傷似一口血泉,泉眼邊紅腫糜爛,不知被清創了幾回,流了多少血,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膚,像一隻倒光了水的舊水囊。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沒有抗生素的時代,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宋下童:「用藥是手段,是將他的身體調到最佳戰鬥狀態的手段,能不能打贏這一仗的關鍵,還是在於他自己。」
沈蕪:「難道要我看著他一點一點死掉嗎?」
她白淨的臉越發惶惑,痛惜取代了初時的震驚。
她來到這個地方後,先是大旱與地主欺壓,天災人禍,吃不飽穿不暖,親身經歷了趙興的母親朱氏只因八兩的地租被鞭子活活抽死,後來是趙來,那三道如裂谷一般的傷口,烙印在她腦中,永遠難以忘懷,接著就是趙婆婆被人「抓豬崽」,險些成為別人鍋中的食物,然後是燕娘被陳小粥餵了聲聲慢的奇毒,在她眼前日漸消瘦,一次比一次睡得更沉。
這一次輪到李危了嗎?
一次一次,不停地和死亡作對。
死好簡單,是她自以為是地認為好難。
面對宋下童的淡定冷靜,她顯得很無力,過於多情。
宋下童端來一壺劍南春和一張磨圓潤的竹板:「我能做的只有拼命地讓他的體溫降下來,能讓他睡得舒服一點,你願意幫我嗎?」
沈蕪點頭。
「用高度白酒刮痧能降□□溫,但傷口還是得靠他自己癒合,如果傷口一直不癒合,仍舊會反覆高熱。」
「而刮痧需要消耗許多身體能量帶出體內熱氣,重傷的人本就傷了元氣不該這樣治,這是兵行險著,說不定等會兒李危就直接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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