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把烤好的鱼递给身后靠在树上的裘弈,裘弈本想说自己不吃凡物,但他看着程云期待的双眼,哑然片刻,伸手接过了那条烤鱼。
木枝上被火烤黑的地方蹭脏了他的指尖,怀里的摧雪不满地嗡鸣一声,被裘弈压制下去。
“自创的剑法。”裘弈拿着鱼说道,“多实战,总结每一场教训,多练习能使自己战胜他人的招式。”
“好厉害啊……道君的师父一定很会教徒子。”程云笑着说。
“那你呢?”裘弈突然问。
“什么?”
“你练的是什么剑法?”
“……”程云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他嗫嚅好一会儿,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师父教的。”
“势滞刻板,不懂变通。”裘弈冷声道,“你师父若是这个水准,不必奉他为师了,另寻良师罢。”
怀中摧雪与裘弈共识,此时传意给裘弈道:你师父都不教你,你怎么不另觅良师?
裘弈回道:吾师虽不授吾剑术,却不会不懂装懂,教吾一些破烂,而是助吾自行去探索剑道。
两人所过招式不下三千,裘弈洞察力惊人,在剑道上眼明如炬,早就看出程云行剑总是遵循着一些并不适用的剑招,但往往势急时,程云无意间显露出的自己的应对之法,要比那些循规蹈矩的剑招好上千百倍。
那些循规蹈矩的剑招是后天被人规训出来的,怕是程云的师父对剑道一窍不通,只会对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剑谱教徒子,误人子弟。
“那我……能拜道君为师吗?”程云小心翼翼地问。
“吾不会教徒子。”裘弈拒绝道。
程云连忙说道:“能看着道君练剑,和道君过招,程云就已经受益匪浅了,不必再多教些什么!”
裘弈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似是在考虑。
天色已晚,程云将点起来的火堆熄灭,向裘弈行一礼,便抱着剑离开落樱顶。
数年如一日,在那么多围观裘弈练剑的徒子中,程云总是每日第一个来到落樱顶的人,也是每日最后一个离开落樱顶的人。
红日沉入地底,有两只仙鹤落在裘弈身边,引颈瞧着裘弈手中的烤鱼。
裘弈从沉思中回神,感觉有绒羽拂过手背,他垂眸,将这条烤鱼赠予两只仙鹤。
……
“什么?你要将谢英的徒子占为己有?!”执法堂的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堂下肃立的裘弈。
“……”裘弈默然,片刻后开口纠正道,“是想要谢长老的徒子来亲自教导。谢长老是法修,对剑道一窍不通,莫要误人子弟。”
程云的天资不差,就是跟错了师长,若是换个适合的长辈来教导,也不至于学了十好几年,剑术还是那个差劲样子。
裘弈不觉得自己是适合程云的师长,但程云想要跟着他学剑,且令裘弈有些自负的一点是,上清宗内,若论剑道,无人及他。
“谁说老夫对剑道一窍不通!”
洪钟般的怒吼声从门口传入执法堂,带着高修者特有的威压,执法堂内许多修为较低的徒子承受不住这道威压,瞬间跪在了地上,有的更是被压迫着呕出一口血来。
裘弈面无表情地立在大堂中央,他的修为与门口的谢英持平,甚至隐隐有越谢英的趋势,并不受威压的影响。
耳边响起接二连三的呕血声,裘弈那张百年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点表情,他微微蹙眉,释放剑修的霸道威压,将满堂的谢英威压席卷,全都压回谢英身上。
他冷声道:“这里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背后的执法长老见状喝道:“行神!不可对长辈无礼!”
“……”裘弈侧目看一眼右侧的小徒子们,见他们已经能够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便将自己的威压收了回来。
谢英脸色黑,他释放威压本是想要给裘弈这个后辈一个下马威,谁知这后辈的修为已经在他之上,下马威没给成,反而丢了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