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很近,钟意的鼻尖都是顾时宴的味道,她的心微微有些发涩,发酸。
她想,如果顾时宴能早一点说出这些话,她应该还是会心软的吧。
毕竟是她拿六年时间去爱过的男人,倾尽了一切去爱过的男人。
可是现在,这些话在钟意听来莫名的就很刺耳。
她并没有抬起头看顾时宴一眼,只是平视着他胸口处,衬衫的纽扣是金色的,很闪耀,很夺目。
短暂的沉默之后,钟意才开口轻声说道:“你觉得呢?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顾时宴听出她话语里的抗拒,他伸手将她一把给按在了怀中,他紧紧拥着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她耳畔说道:“钟意,其实只要你松口,那一切就来得及的。”
钟意挣扎着,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可是她挣不脱,索性就放弃了,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处,她声音重重的对他低吼说:“我不松口,我凭什么要松口?”
很显然,钟意是生气的,是愤怒的。
顾时宴明知道她这会儿在气头上,他却并不想放弃能说服她的机会,他低头下去,要去吻钟意的唇。
钟意猜出他的意图,死命的抵住他的身体,他越用力,她就越挣扎得厉害。
直到顾时宴快击溃钟意的防线,彻底吻上她的唇时,钟意才终于伸出手打在了顾时宴的面颊上。
顾时宴大概是被震惊到了,他怔怔愣愣的看着钟意,眼神里覆着一层浓烈的疑惑和意外。
钟意瞪着他,直接无视了他眼中的各种情绪,她冲他大声吼说:“顾时宴,够了,我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小孩子,你想跟我玩,但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去陪你,我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经不起你的这般折腾!”
顾时宴委屈的视线落在钟意的脸上,他声音沙哑低沉,似乎是迫切的想要解释,所以显得有些急切,他说:“钟意,我是认真的,我没想过跟你玩。”
钟意却并不相信,她厉声说:“当初你为了韩冰洁抛弃了我,后来又为了苏云禾而逼迫我,不要我,你口中的每一句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你让我怎么去判断?怎么去相信?我得到的报应已经够多了,我只有选择不相信,我才能保自己不受伤害,顾时宴,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再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顾时宴见钟意情绪激动,他伸手想要抱一抱她,可是却被钟意给躲开了。
他心中隐隐不安,甚至有些慌乱了,他焦急的对钟意说:“从今天开始,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一句假话。”
钟意别开视线并不去看他,她只是坚持自己的答案说:“我不会信。”
顾时宴更着急了,他想要捉住钟意的手,可是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什么重要的电话,顾时宴背过身去接电话了,但是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又迅速回过身,目光凝睇在钟意身上,分明是在监督她,不准她逃跑的意思。
钟意也并没有想过要逃跑,毕竟顾时宴的能力太大,她要是找不到安身之地,跑去哪儿都是无济于事。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钟意明显感觉到顾时宴的情绪变化,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边似乎是说了什么令他不高兴的话,他当下冷着面庞接话说:“他要去就去,公司不缺他这一个人。”
话落,不等对面再多说什么,顾时宴就毫不犹豫的将电话给挂断了。
气愤的踢了一脚面前的路灯杆后,顾时宴又点燃了一根烟。
可是想到钟意还在这里,他又将香烟给熄灭了。
等心中怒意平复了之后,他才回过身去看钟意,她始终安安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没有闹,没有跑,就那样站着,等着。
就如同这六年来的每一次,她总是会心甘情愿的等着他。
望着钟意好久之后,顾时宴才不由的出声问说:“你不问我是谁打的电话?是什么事吗?”
钟意仰起脸看顾时宴,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她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顾时宴并没有想着隐瞒什么,就直接告诉她说:“楚尧离职了,去了陆允洲的公司。”
钟意闻言,先是微微露出了愕然,紧跟着眼中流露出温柔笑意说:“这是好事啊。”
顾时宴阴沉着面庞凝着钟意问说:“好事什么?这能叫什么好事?他楚尧掌握着我公司的很多秘密,这能叫什么好事?”
钟意听到顾时宴的这些质问,她好笑出声后,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认清你,远离你,然后自由了,这不是好事吗?但是在你的眼里,你只能看到利益,除了利益,你还能看到别的什么吗?楚尧为什么离职,为什么去了允洲哥哥的公司,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顾时宴并没有回答钟意的问题,只是在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他才轻声开口说道:“我只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求我。”
钟意好笑说道:“呵,你别太自以为是了,这个世界,不是谁离了谁,就可以不活了的。”
顾时宴看到钟意眼中的愤然,可他并不在意她怎么看自己,他其实一直很担心她的病情。
他忽地上前一步,然后握住了钟意的小手说:“钟意,我不想跟你在别人的事情上发生任何的争吵,我现在更想在意的,是你的病情,既然江城的医生不行,那我们就出国去,出国之后,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了,总会有好医生的,你的腿不就好了吗?”
钟意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从顾时宴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她冷着面孔对他说:“我的腿能好起来,跟你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时宴微眯双眸,他沉着嗓音开口问说:“你是想告诉我,陆允洲能治好你的病?”
钟意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陆允洲并不是肿瘤科的专家,他对这个病,也是束手无策。
她告诉顾时宴说:“我只知道我的腿是允洲哥哥找人给我做得手术,但是顾时宴你呢?你能做什么?你除了带给我一身的病痛之外,你还能给我什么?”
听钟意拿自己和陆允洲做对比,顾时宴隐隐有些生气了,他瞪着钟意低声吼说:“能不能不要总是提他了,我比起他,我到底差哪儿了?”
钟意平静下来,她用云淡风轻的一副眼神望着顾时宴,她的言语中,裹挟着提起陆允洲时的骄傲,她说:“允洲哥哥有人品,而你没有,这就是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