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着想,她还挑选了个隐秘的位置,在老太太院子墙根藤蔓底下,身后便是一堵围拢的高墙,只要老太太不出来,几乎没人会发现她。
车内,男人只看见那道身影,小鸡啄米似的磕着脑袋,然后一下子歪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傅北臣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车门,朝着女人大步走去。
他把女人从地上抱起,又示意陈副官敲开老太太的院门。
老太太看见傅北臣,再看他怀里的姜知漓,脸色不大高兴。
陈副官掏出一根小黄鱼,“这是租金,不要透露我们来过。”
老太太一张脸顿时绽放成一朵皱巴巴的菊花,立马接过小黄鱼,拿牙齿咬了咬,笑得合不拢嘴。
“放心吧,老婆子晓得。”
傅北臣抱着酣睡的姜知漓走进院子,老太太立刻打开其中一间房,点亮马灯后,晦暗的光线浅浅照亮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傅北臣蹙眉看着那张床铺,铺着老式床幔,被面也粗陋不堪,眼神隐隐透着嫌弃。
陈副官又掏出一根金条递给老太太,嘱咐道:“拿去给屋子添置些东西,该换的都换了。”
“是是,老婆子明日就去买新家具新被褥添置进来,这床铺是老婆子洗过的,贵人先凑合一晚。”
傅北臣随口命令老太太道:“你先下去。”
老太太眼神扫过两人,笑着走出房间,却不禁寻思。
这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小伙子,看着身份不低,旁边那个倒像是他的副官,这年代只有特权阶级才配有副官。
她白天就觉得这小姑娘招人,这果然招来了大人物,不过也算是没让她老婆子吃亏。
这两根金条,抵得上六十块大洋。
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心让这小姑娘住下吧。
老太太掂了掂金条,乐不可支回到屋子。
陈副官在院子里守着,傅北臣把女人放在床上,又脱了那双踩得满是泥巴灰的布鞋。
小妇人今日走了不少路,这双脚都汗津津的,脚指头都磨红了,粉色透明的指甲盖,肉嘟嘟的脚指头,可爱的翘起。
男人也不嫌弃,吩咐陈副官端来一盆热水,又用手帕替她擦拭着。
姜知漓身在梦中,只感觉疲累的双脚舒服极了,连脚指头都舒服得像猫儿似的伸开成一朵花。
她的脚柔弱无骨,分明纤细软白,却不是消瘦的,而是肉感十足,比猫儿的小肉垫还粉嫩。
男人替她擦拭着,听她梦呓时娇娇哼出声,眼神都变得深沉,握住脚踝的手指不由得收拢。
姜知漓忽然梦见她正在爬山,然后有藤蔓飞过来,缠住她的脚脖子,把她往下坠入深渊,吓得她不停地蹬腿,一下子不小心蹬到了石头上,硌得她脚趾头都疼了。
而现实中却是,男人凑过来的脸庞,被女人一脚踢在下巴上,差点踹到脱臼。
傅北臣气得咬牙,胸口都剧烈起伏了,一看女人还酣睡正香,嘴角都露出甜笑,又握住女人的脚踝,在那白皙的小细腿肚子上,咬了口泄愤。
他听见女人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又把人盖严实了,走出房间,吩咐陈副官去找饭店订外卖。
陈副官为难道:“督军,这个点饭店也打烊了,不如在老太太这给姜小姐做点吃的。”
傅北臣点头。
陈副官便立刻去敲门,“老太太,打扰了,借用你的厨房。”
“好好。”老太太其实也没敢睡着,这两人不走,她也七上八下的怕出事,还等着锁院门。
老太太把厨房门打开,又拿出一把面条,还有一个土陶罐子里面盛了自制的虾蟹酱。
“大人,老婆子这里只有这些了。”
傅北臣点头,见老太太打着哈欠,也不好麻烦老人家,遂起了点良心。
“你下去吧。”
老太太把锅灶点燃,又烧了水,才回去歇息。
陈副官看着逼仄厨房里,督军那一身派头,怎么也不像站在这种地方的人。
他惊愕道:“督军,你会煮面吗?”
傅北臣挑眉:“我当然不会,所以你来。”
陈副官挠挠头,憨笑道:“我也不会,那姜小姐只能饿着肚子咯。”
傅北臣蹙眉:“那你出去守着。”
陈副官在院子里守着,过了一刻钟,就瞧见督军端着一碗热汤面出来,走进了姜知漓的房间。
陈副官仰头望了眼月亮,叹了口气。
为了姜小姐不饿肚子,连进厨房这种女人家的事,督军都肯去做,一点也不像十四岁参军,带着他戎马沙场,四处征战,那个不被儿女私情束缚的督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