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笑着将酒杯杵到弟弟嘴边,“将来成亲可怎么办,喝都不会喝,新婚快当夜灌醉了还怎么见新妇?”
江桓红透耳根,局促着抿了一口,“好辣……”
江展哈哈大笑。
帷帐外彭县尉道,“两位殿下,猎物已齐备,周遭已清场,出发否?”
江展起身,挎上弓箭,“走,看看你这几年射艺有无进步。”
登光山属淮安一处小山,虽不及大型狩猎那般有排场,但兄弟二人猎趣已是足够。
南方地区山头小而多。
登光山西靠陵水,东临深林,天然野兽好去处。
到底是小型狩猎,江展刻意没做大排场,携弟弟与县尉和随从几人,策马进入深林。
林中树风飒飒生响,叶片刮过耳边,纵马奔驰,难得畅快。
“六弟,一炷香内,比比咱俩谁打下的猎物多。”
踏马而行,疾风呼啸,江桓大声道,“若是我赢了呢,有什么彩头?”
江展迎风而上,“去我府上,随意挑一件你喜爱的东西带走。”
“好啊,那我要那把浅光青铜剑。”
“赢了,便赠与你。”
二人散开寻找猎物,彭县尉跟着江桓,以免胶西王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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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叁人抵达登光山,山外已竖了旗,围了一圈人。
冷绾低声问,“家主,要不要报上身份。”
陆玉瞧一眼远处有火把浓烟飘摇,擂鼓阵阵,应是狩猎已开始。
万里无云,还未到晌午,蝉声尖锐缭绕在山头。
鸟雀惊飞,在空中盘桓,陆玉仰头观雀,伸手,一只黑鹊落于掌间啾啾不休。
甘食其试探着问,“郡王,不如我上前通报一声,让他们放行?”
陆玉抬手放飞黑鹊。鹊翅棱棱,惊飞徘徊,消失在天边。
“不必了,跟我来。”
叁人调转马头,绕道而行,深入山林。
江展独身策马疾驰。落叶锋利刮面,脸颊陡起一道细丝般红痕,锐痛丝丝缕缕刮擦,也未曾皱眉头。
胸中情绪几乎要炸开。
尽管在弟弟面前表现的平静,可江展如何不恨?
从战归来未曾见父亲最后一面,父亲身死牢狱,家中背负冤屈不能申诉。
谁能申诉,谁敢申诉?
天子一言,伏尸百万。君要臣死,不死不忠。
他有怨恨,也有私心。只是,不能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在其位是天子,落位,便是尘泥。
鼓声悠悠扬扬自远处响起,叁十声后,便是香烟落尽之时。
江展打下叁只猎物,挎在马背上,背后箭匣中只剩一只箭。
林中异风突起,有虎啸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