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昭王走了一会后,翟嬋牵着无忌的手黯然地离开了院子。
见翟嬋很累很伤心的样子,无忌非常不满地挣脱翟嬋的手,翟嬋怕他乱走闯祸,还是用力攥着了他的一支手。
“娘,你好笨哦。”到了码头,上了自己的船,坐稳以后,无忌看着翟嬋的脸,一肚子的不满的泄道。
“我怎么笨啦?”翟嬋又气又好笑,那么一个丁点大的孩子竟然说自己的娘笨?
“我知道娘一直想回宫里去。可是,緈太后对我们母子一直心怀芥蒂,或者说是耿耿于怀,不除掉我们是不会罢休的。而我爹地是个很孝顺的的人,是不会对太后下狠手的。
所以,虽然爹地答应带我们回宫,其实心里一点也不踏实,在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以前,他是不会带我们回宫的。
所以,要让爹地早日带我们回宫,必须逼迫爹地采取行动。我就想到了这一招,给爹地设一个套,逼他带我们回宫。所以,我才缠着爹不让他走,逼爹地带我们母子回王宫去。”无忌说着,冲翟嬋皱了一下鼻翼,不满地道:“可是娘却帮倒忙,败事有余,让爹轻易走掉了,坏了自己的大事。娘,你看着吧,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我们才能回王宫呢!”
“什么叫败事有余啊?你到底什么意思?”翟嬋有点楞,手中的船桨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你想,我一直缠着爹,嘴里喊着爹,那些将士们看见会怎么说?”无忌看着翟嬋,气急了,瓮声瓮气地大声说道:“他们一定会把看到的、听到的四处传扬,就会传到王公贵族们的耳朵里去。那时候,姬遫不把我们接回王宫,还能有其他办法继续瞒下去吗?往常你一直想闹,我不让你闹,因为姬遫可以为我换娘。可我有什么可拍的啊?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爹的亲儿子,再怎么闹他也没法换了我!我再怎么闹腾他也无可奈何!这都不明白啊?”
翟嬋傻楞了,握住船桨,看着无忌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唉,自己确实够笨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可是无忌,那么一个小不点,竟然有如此毒辣的眼光和行事谋略,简直不可思议!
她感到万分的沮丧。
“娘,走啦!”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无忌又可怜起她,忍不住喊醒她道。
这几年与翟嬋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翟嬋依赖很深,竟然有了为她着想的举动。想想自己还那么小竟然为她设套姬遫,是自己疯了么?看来真是母子连心哦。他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动了。
“无忌,”翟嬋很感动,放下船桨使劲地搂住了无忌,欣慰地道:“难得你心里这么有娘!娘没有白疼你哦。”
还了船,租了马车回了村子里。
白莹正望眼欲穿。见翟嬋母子默默地进院子,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开心,奇怪地问道:“姐,无忌怎么脸花了?闹别扭了?”
“没有,是他哭的。”翟嬋蹲下身体,用手抹了一下无忌的脸,望着白莹流下了泪水,后悔地道:“可惜哦莹,本来一个很好的回王宫机会,让我给搅合了,唉!莹你快弄点热水,我给无忌擦把脸,早晨起来以后脸还没擦呐……”
无忌讨嫌翟嬋,不愿意搭理她,走到白莹身边挽住她的手:“姨给我擦。”
白莹呵呵笑道:“炉子上有热水呐,好,姨给你擦,走。”
进了屋,见桌子上有粥和粽子,无忌踩着蒲团爬上了矮桌,拿了一个粽子咬了起来。
白莹给无忌擦起了脸。
“无忌还生我气呐。”翟嬋进了屋,笑吟吟地拿过白莹手中的毛巾继续给无忌擦他的脸和手。
“无忌,哪来这么大气啊?”白莹不解瞅着无忌:“吃着肉粽子还不解气么?”
“是我不好。”翟嬋悔不当初地道:“无忌想了一个绝妙的回王宫招数。但是,我硬是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和他拧着来,把他拦在了屋里,结果白白放走姬遫,坏了他的妙招。”
“拦在屋子里怎么了?能坏什么……招啊?”白莹还是不明白。
“无忌是想当着军士的面缠着昭王,大声喊爹地……那些军士看到了、听到了,自然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就会传出去。那时候昭王也就瞒不住了……”
白莹和当时翟嬋一样懵逼了。“哦,是这个意思啊!”白莹恍然大悟,不禁夸起无忌道:“无忌,亏你想得出这样的损招哦,大王应该一脸无奈了吧?”
无忌无奈地摇起了头。
“可惜,无忌被我硬生生地拦在屋内了……无忌,对不起哦,娘太笨了。”翟嬋沮丧地接话,很是愧疚地对无忌道。
翟嬋从没有向无忌说过服软的话。听她这样说,无忌反而无措了,瞅着翟嬋嘿嘿笑了起来。
翟嬋自己也擦了脸,喝着粥吃起了粽子……不禁想起了昨夜与昭王的缠绵。她放下了粽子道:“莹,我们明天就回小院子住去。”
“啊,这儿不住啦?”白莹很意外:“姐,我们可是租了半年,银子都给了……”
“给就给了吧。”翟嬋毫不在意地道:“我对昭王讲了浣溪茶庄被人盯着的事,石颇应该就会带人去抓那些人。我们先回小院子,昭王回王宫的时候,会去小院子带我们回大梁王宫。浣溪茶庄现在依然很危险,石颇要彻底查出单颖背后的人,恐怕不是短期能搞定的。”
“哦。”白莹明白了。
无忌听了没有吱声,看来昨夜翟嬋与昭王谈得不错,昭王竟然答应回大梁王宫时去小院子带自己回宫。他来接自己回宫,一定会带着护卫们和一大帮子宫廷大夫一起前来。如此,只要他在小院子露面,自己还有机会再次当着众官员的面与昭王亲热一番,就此确定翟嬋和自己王子的地位。
看着翟嬋笃定的神情,他忽然反应过来:哦,翟嬋也在打这个主意哦。
当天下午,翟嬋和白莹收拾东西出了院子,离开了解城郊外的村子。
取回了马车,白莹直接赶马车进了南门。她没有被单颖关注过,禁卫军那些人自然都没有关注过她。
马车进了城以后,踢踢踏踏地沿着巷子慢慢地走,经过了独眼人居住过的客栈、经过了浣溪茶庄。
翟嬋撩开车窗帘,一路观察着巷子里的情况。
客栈和酒肆这两处铺子都被贴上了封条,看来石颇已经采取过行动了。
她心里很欣慰,至少不用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