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二人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已经将所有事情归结到了穷赌鬼身上,这一切又偏偏解释得通。而现在,纵然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尖儿说是他们干的好事,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吴轫靠在墙壁上,狐疑地瞧着他们两个,愣声道:“你们两个小子真是奇怪,明明都逃了出去,怎又要回来?”
程不渔笑道:“吴大哥,你明明看到了我如何打开那牢门,却为何不逃出去呢?”
吴轫被他这样一反问,愣愣望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小子!”
一旁,湛空仍是不动声色,稳若泰山地坐在角落里,盘膝阖目,面色从容,仿佛发生的事情都与他全无半点关系。
而另外两个人则不同。
只见那瘦汉子急匆匆向他二人爬了过来,磕着头赔笑道:“二位爷,二位爷,你,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打开的那链子?我,我兄弟二人想……”他顿住了声。
“你们想出去?”程不渔笑道。
“正是,正是!”那汉子干笑,这笑声就像是喉咙眼里卡了一坨沙子,当真是难听极了。他身后那一直昏昏沉沉的男子也突然精神抖擞,跟着一起连连猛磕头。
程不渔想了想,道:“你若现在出去,怕是危险得很。”
瘦汉子忙道:“不妨,不妨!”
程不渔又道:“不如再等等!不急这一时,现在他们正巡逻呢。”
后头那男子道:“我兄弟二人实在是不能再等,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八九日,简直快要发疯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瘦汉子道:“正是,正是!现在他们都到屠人富那里去了,我们二人正好溜出去!二位爷爷若是不想走,那就请告诉我二人如何离去,你们宅心仁厚,定然是,善有善报!”
程不渔见无论如何也劝他们不懂,只好与沈璟彦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你觉得呢?该让他们出去么?”程不渔似笑非笑地询问沈璟彦。
沈璟彦只淡淡道:“随便。”他的嘴唇似动都没动。
程不渔回过头,看着他二人无奈道:“既如此……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如何出去。不过你们出去后发生的事,可都与我们两个无关咯!”
“自然,自然!”瘦汉子与他兄弟的头磕得砰砰响,人就像那在地上啄米的公鸡,“一切后果,我兄弟二人自负!”
“对,只要能离开这牢房,怎么着都行!”
程不渔点了点头,道:“锁头左边儿,链子第四个环扣上,有一道缺口。”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二人喜出望外,又猛磕了几个响头,忙不迭连滚带爬地冲向牢门,慌忙扯开锁链,夺门而出。
程不渔将锁链重新绑好,回到角落,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打了个哈欠,就地一躺:“我歇会儿了。”
“嗯。”沈璟彦回应。
刚闭上双眼,就听见牢房拐角处传来了两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传来了怒吼:“你们敢跑?!滚你娘的臭蛋,去见阎王爷吧!”
众人都被这惨叫和怒吼吸引了注意,就连湛空也又喃喃了一声“阿弥陀佛”。唯独程不渔仍躺在地上,合着双眼,面不改色。
没过一会儿,两个匪徒便擎着火把来到了他们的牢门前,数了数牢内人数后,便仔细检查着锁链。
“他娘的,两个贱奴,还挺聪明!”
他们自肩上又取下一条崭新的锁链,挂在了门上,抬头对牢内四人恶狠狠道:“你们四个,还算是老实。我可告诉你们,角斗场是你们离开二十八坞唯一的方式,你们莫要想着偷溜!”
他们说着这话,牢中四人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们“哼”了一声,自讨了没趣,转身离去。
角斗判生死
程不渔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沈璟彦仍是睁着眼睛,将胳膊搭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密道尽头的那一束光。
看样子,已经是巳时。
程不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晃了晃头脑,瞧着沈璟彦,懒声道:“喂,你没睡么?”
“睡过了。”
“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多些。”
程不渔掰了掰手指,自已竟然已睡了将近五个时辰。这一觉当真是睡得神清气爽,简直和在丐帮那舒服的竹榻上没什么两样。
廊道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
“赶紧端着狗碗滚!别耽误老子时间。”
两个汉子各自提着一个桶,开始为牢内的人分发饭食。
这饭食当真是清汤寡水,只不过是一碗稀粥,半个馒头,连个糠咽菜都没有,这样的饭菜,能活着已属勉强。
湛空与吴轫接过饭碗,而那两个汉子却头也不回直接离去,似压根就没有看到程不渔与沈璟彦。
吴轫抬头,对那两个汉子沉声道:“喂,你们是没看到,这里还有两个人么?”
两个汉子驻足回头,冷笑道:“按照咱们二十八坞的规矩,新人刚到这里的第一天,都是没有饭食的。”
“明日要上角斗场,你们却连口饭都不给么?”吴轫蹙眉道。
“我说你管得也太多了!规矩就是规矩!你算哪根儿葱,也敢跟我们吆三喝四!”
说着,他便已提着饭勺,攥着大刀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程不渔急忙起身,将身拦在了吴轫面前,道:“罢了!吴兄,多吃一顿未必能活,少吃一顿也死不了。”他转过身,对那汉子道,“我们不饿,不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