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
“你是准备去相亲吗?”
亓霁伸手挡着额头,他的手骨节均匀,净白修长,指腹还未褪去的红痂如同一剪红梅,在金灿灿的光照下显得过分地耀眼。
亓霁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三明治和一瓶牛奶:“还是要稍微穿正式点的,早餐。”
他轻车熟路地从车头取下另一个头盔带上,手撑在后坐的铁把手。晒了太阳的缘故,把手发着烫,人的手也捂着发烫。
夏小满今天就充当学校一日导游的身份,毕竟能在亓霁面前显摆的机会着实不多,不得好好抓紧。
一进校门,就是广场。平时升旗开会的常驻地。往前就是a栋教学楼,多媒体室,阶梯教室,校史室,校长办公室等等都在这栋楼。
楼栋的大厅挂着展示墙,上次期中考试各年级排名前十的荣誉墙,各种竞赛荣誉,还有大型活动的照片都在这陈列。
“夏小满。”
“嗯?”夏小满回过头。
亓霁正笑容明媚地指着展示墙上的一栏:“校园十大歌手第一名。”
元旦时候的事了,没想到现在还挂着。其实那张照片占据的角落非常小,愣是夏小满自己如果不刻意去找都不能发现。
这人眼睛装了雷达的吧,看东西那么细。
夏小满清清嗓子,叉腰得意洋洋道:“就是这么厉害,别忘了你小时候哭鼻子还是我唱歌哄的。”
这话不假,陈封的记忆一点点被打开。
那年亓霁十六岁,意外发现父亲母亲离婚了,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二人默契地选择继续同居,约定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一切等到孩子成年再说。
可他就是快要成年了。
这事对亓霁的冲击不亚于一场森立火灾,明明他的家那么幸福,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良好的经济条件,有条不紊的梦想实施计划。
那晚亓霁赌气地没回家,他也没有戳破父母为他精心设计的避风港,只是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家废弃的酒吧门口,闷闷地吹着冷风,大口大口惯着冰冻的气泡水。
好像把神经全部都冻麻痹了这事就会过去。
隆冬的新雪簌簌地往下掉落,暗淡的路灯大发慈悲地照亮凄凉的一角,雪白的地面落下一个圆。
亓霁坐在那个圆里,看着对街人来人往,听着隔着潮水般传来的欢声笑语,他神经猛地被挑起。
亓霁的家不再完整了。
记不清在那片破旧的街道呆了多久,只记得当时全身都冷得颤抖。他闭上眼睛想睡觉,结果眼皮刚阖上,眼泪就泄洪般往下掉,滴答滴答的,差点把雪都浇化了。
哭声从无到有最后渐渐放大,与身后巷子里传来的歌声逐渐融为一体。
少年的嗓音温暖明媚,如冬日暖阳,配合着木吉他的扫弦在这安静的一隅显得格外清晰。
亓霁回头静静看着,老旧的居民楼窗户漏出的光线打在墙沿抱着吉他的小少年身上,皑皑白雪从他身后降临,画面在这一刻精致,一切都那么美,像天使,像迫降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