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怎样告诉她。
他的枕边放着那么多信,每一封都不同,每一封都是唯一。从何时起,从很久之前,从他决意表迹的那时开始。
那是最初的“婚书”。
可惜后来没有送到她的手里。
往后,又更是一封一封的成信。
谢云璋没有说话。
扶春手里拿着他交付的婚书,想到以往,她对他心里总归有着一股怨,扶春再问:“为何不在更早之前告诉我?”
更早之前,那该有多早?
他若是能在她遇到崔少游之前,就向她坦诚他的心思,她或许会心软,会留下,不会离开。
再念及往先种种,扶春低敛着眉眼,没有再去看他。
“我想告诉你。”很想很想。
谢云璋握住扶春拿起婚书的手,“可我……可我在怕。”他承认了他一向不会提及的事实。
谢云璋怕她对他全然是虚情假意,他怕她退缩,怕她离开。
而当谢云璋真正瞧见扶春退缩离去的模样,他更不敢道出。
谢云璋可以使用手段强行将她留下,却不会再敢以婚书探她真心。
“怕我对你无情?”扶春念及如此,心头忽然发酸。
谢云璋轻轻嗯了声,继而便感到手背一凉,是她的垂泪。
谢云璋心慌,连忙低身去哄她,指腹抹过扶春的眼角,带走一片湿润。听到她以哭腔问他:“你现在将此物给我,便是不再怕了?”
谢云璋却摇头。
当然会怕。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再同往日忍耐,等她主动托明心意。
她不是柔弱的玉女花,会一味攀着他向上。能够迈出这一步的人,只有谢云璋。
他愿意。
那么,她呢?
谢云璋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我已将这婚书写成大半,只有最后一笔,最后一句,你我心意至诚唯一……写下这一句,好不好?”
谢云璋的声音越说越低微,最后传入扶春耳中,几乎隐没了询问。
扶春早有万千乱思翻涌在心,沾了水光的眼睫起落,在谢云璋逐渐收紧的掌心里,扶春挣出了自己的手。
因她这番反应,谢云璋眼眸中留存的希冀倏忽破碎。他僵在原地,心中又悄然生出柔情以外的心思。
直到被扶春捧住脸,一切阴晦如见天清月明,骤然驱散。
她压下他的脖颈,然后起身在他眉间落吻,扶春尤其郑重答应他,“谨章,我愿。”
微末几字便已足够抚平他的所有。谢云璋垂首,依靠着她,环住扶春腰身的手臂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