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然彻底消隐,几颗星子坠挂其中,等到夜色完全降临,这片天幕便会沦为星河的世界。
月亮今晚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所以在只能靠灯笼照明的孤岛,这恰恰是潜逃的犯人最合适的活动时间。
施言找上了云开。
玩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无辜路人,还未有所想法,施言便急忙地解释道:“只是晕了而已。”
其实凭她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潜入的不是吗?
看出云开眼底的不信任,施言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下前因后果。
大概内容就是,岛主手里有两个能人,可以无视一切障碍躲藏揪出他的位置。
但这并非说明这项能力便是无敌。
因为在逃跑的过程中,施言发现自已一旦与某位女子挨得极近后,那两个男扮女装的人便无法再判断她的位置。
——懂了。
当坐标位置差距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时,系统地图上NPC的小圆点便会重叠在一起很难分辨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没想到只是几个照面,施言就从中发现了游戏bug,并借此逃生。
所以倒在草地上的这个无辜路人,也不是因为撞见什么而被杀人灭口,单纯就是施言现在需要有个人来掩护她。
可问题是施言找错人了。
玩家位置不会显示在地图上。
所以如果她真的执意要与自已行动,那下场大概就是被立刻逮到。
正犹豫着要怎么处置这个人,结果一股算不上陌生的铁锈味悄然弥漫,云开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抚在对方的身躯上。
灯笼在过招时便被打落在地。
索性竹架稳稳将蜡烛固定,就算火焰熄灭,那幅百景图也依旧完好无损。
昏暗的光线下两双眼睛无言对视。
云开抿紧了唇,不仅仅是因为她摸到了从布料上渗出的、黏腻而湿润的液体,更多的还是因为在她刚刚奋力挣扎时此人对她的呵护。
施言要拽她过来,拉扯之下未免有磕碰,可当她用血肉之躯当作缓冲垫时,期间连一声疼痛都未尝吭出。
玩家难得产生了几秒的愧疚。
这种关头对方还能护着她周全,可自已却只想推人家去死。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算计与淡薄到几乎没有的补偿,云开将施言领到了药房。
照白下午才带着珍珠来探查过,很安全,来上个药皮卡丘与烈空坐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得了。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他们两个没有把这个NPC做了重点标记。
药房长年弥漫着各种药材气味,身处其中的人早已被腌制入味,又如何会闻到混杂在其中的血腥气息。
先经历过岛主美色诱惑,后又有珍珠被替换,云开觉得这个岛上应该没什么再能让她惊讶。
“……”
她收回前面的话。
还是有的。
按理来说当NPC脱掉衣物,玩家眼前只会看见一片宛如八百度严重近视的马赛克。
但施言褪下染血的衣裙后,马赛克不仅没有出现,甚至还将前胸后背上的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出来。
看着对方那一马平川却紧实有力的肌肉,云开有点想静静。
——施言居然是男的?!
“抱歉。”察觉到云开呼吸的变化,施言道歉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任务所需,还请见谅。”
你但凡说个不是本意我都原谅你了。
察觉到走动时所引发的气流涌动,施言捏着金疮药瓶的手用力了几分。
应该的。
不管是在船上还是在岛中,他借着性别便利与姜由姑娘多次肢体接触,对方恼了他也是理所当然。
事情早点说开也好,如果姜由姑娘如果真的特别生气,那他愿意用任何方式让她消气。
只是……
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理他?
心不在焉的施言,连药粉没撒到位都没发现,直到一声叹息响起,有人强硬地从他手里抽出了那瓶金疮药。
莫名去而复返的女子蹲下来,动作麻利地替伤者上好药,连同后背那不易碰触的地方也被处理得一干二净。
撕扯出一卷纱布,云开将面容呆滞的施言当做提线木偶般摆弄好姿势,俯下身,轻柔的指尖一圈一圈如同蜻蜓般在潋滟的心湖中点下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