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关系,他来把温度传给祁纠,他们两个一起热,然后一起变冷。
“哥哥。”叶白琅问,“我们睡到什么时候?”
好问题。
祁纠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来一次,被弹出世界以后,要多久才能回来:“睡到……不困?”
叶白琅很温顺地点头。
他用被子把两个人裹起来,抬手摸摸祁纠的眼皮,用格外轻和谨慎的力道。
叶白琅过去不会这么使力气,他不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做事也是这样,于是要么过犹不及、要么伤人伤己。
现在不一样了,叶白琅帮祁纠闭眼,把手罩在祁纠的眼睛上。
他洗了很多遍手,用温度很烫、泡了草药的水,现在这只手就也变得暖热和干净。
他找出祁纠身上的所有细节,吃力地逐一模仿,全学过来,用来照顾祁纠:“哥哥,睡觉。”
祁纠在这一秒能量耗尽,被弹回缓冲空间。
系统分给他瓜子,祁纠不太想吃,摆摆手谢了,拉过监控屏幕。
叶白琅仍旧遮着祁纠的眼睛,像是没有发现祁纠身上的变化——又或者发现了,但就像系统说的,他已经习惯这件事。
他已经习惯祁纠随时会陷入昏睡。
医生说,随着病情迁延,这种“随时”会变得越来越频繁,昏睡时间增加,清醒的时间变短。
每个医生都这么说,叶白琅找了所有能找的医生,每个答案都是一样的。
叶白琅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
——久到祁纠有点不放心,想把系统搓成废纸团扔回去看看,画面才终于有变化,叶白琅慢慢收回手。
叶白琅抱住祁纠,闭紧眼睛,把脸埋在祁纠肩头,握着祁纠的手搭在自己背后。
他这样躲在祁纠怀里,又过了几分钟,开始微微发抖。
擅自打破节能模式,代价到底还是不小。
接下来的三天,系统想尽办法,都没能把祁纠重新塞回那具身体里。
幸而叶白琅并没做什么太恐怖的事——没把他们送回医院去住ICU,没让什么自称气功大师的人来给祁纠做法,更没发疯。
叶白琅看起来很冷静,条理很清晰,甚至还出过一趟门,接了被物业送回来的轮椅。
他知道祁纠只是太困了,祁纠说要睡到不困。
叶白琅都睡了十三个小时,祁纠的身体这么虚弱,又强撑着陪他说话、哄他放松,肯定要睡得比他久。
叶白琅这样冷静地和那些医生解释。
他可以理解,专业的检查结果认为祁纠不会再醒,因为脑电波监测不再有明确波动……任何一个人来了,结论都是这样。
但那不是任何一个人,是他的祁纠,他养的骗子。
他的骗子不骗他。
医生为难叹息,他们只是受雇来检查病人的身体状态,无权干涉雇主的任何选择:“好吧,只是……”
他们想提醒叶白琅,最好早做准备,病人脑内的肿瘤贴着动脉,随时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这话还没说完,真正的意外就吓了他们一跳——卧室内的呼唤铃叮叮当当作响,叶白琅骤然起身,甩下他们,抄起拐杖扑回去。
叶白琅忘了怎么用拐杖,踉跄着大步摔进门。
祁纠戴着鼻氧,整个人比之前更为苍白,陷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招手,笑着没心没肺打招呼。
……医生们茫然错愕着,被叶白琅送走。
叶白琅已经被教得很好,没有为难任何人,甚至还很有礼貌,说了谢谢和再见。
考虑到不久之前,叶家这位家主还一言不合就套麻袋、送客多半让保镖代劳,这无疑已经是个极为显著的进步了。
“成果非常好。”系统重新进行金手指植入水平评定,他们几乎能拿到全线提成了,“你还打算教他什么?”
“剁馅。”祁纠说。
系统:“……?”
祁纠也有点恍惚,自己拿着氧气面罩,有一口没一口地吸,间或根据菜刀跺在砧板上的频率给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