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荷望著柏乘離開的方向,轉身時順帶著掃視過那些女君,其中有人與她對視,神色就極為平靜,只是偶爾會多看她兩眼。
她臉上也是有墨的,如今已在她臉上干透,卻並不惹人發笑。
所以他畫的是什麼?
水缸里的睡蓮到現在還微微晃動著,帶著晶瑩的露珠,可見上一個撇開它觀察水面倒影的人,有多麼驚慌。
吳清荷兩步走上前,低頭一看,便瞧見臉頰兩邊的三條「長須」和額頭間的「花紋」,她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那很普通的貓臉。
書房外的小竹林,是為迎合夫子的雅而栽的,但夫子忙,很少坐在竹林里喝茶,這裡便沒怎麼被人打理過,吳清荷一腳踏進去,每一步都是踩在枯葉上,「嘎吱嘎吱」響。
密而厚的竹葉,細碎的陽光穿過,柏乘坐在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縮在那,無力地自枕膝上,將自己的臉藏起來,背對著吳清荷,一聲不吭。
吳清荷走近他,環顧四周,自己尋了竹子倚著,抱臂看他,神情有些困惑。
「你在生我的氣?」
柏乘沒有回答,只是頭稍稍轉過來,露出側臉看她,眼眶紅紅的。
好,那就是在生她的氣的意思。
黑乎乎,氣鼓鼓的柏乘讓吳清荷覺得又無語又好笑,忍著要揚起的嘴角,搖著頭蹲下來看他。
「我照著夫子說的畫花臉,雖然畫的不太好,讓人笑你了,但應該也不至於讓你氣成這樣。」
聽見她說的話,柏乘垂眸,又把臉別過去,悶悶地提一句:「你把我畫的很醜。」
這種時候,吳清荷難得耐心了會,再次解釋。
「我畫的是大花臉。」
「。。。很醜很醜。」
吳清荷上下打量他:「你既然想讓我把你畫得美一些,我抬筆的時候,你怎麼不提。」
柏乘一頓,有些無措地抬頭,他臉上的墨被袖子蹭開,暈開就像個小煤球,但這也不掩他水靈靈的眼眸。
「我。。。」他想說什麼,自己又沒說出來,有些怔怔的,抿唇看著吳清荷,頗為不安。
「你不提,我又不知曉你的意思,肯定就是隨意畫,畫完了生氣,是不是有些不講理。」
吳清荷一時占了上風。
柏乘有些懵,心裡卻又酸,他現在也有些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無端地感到這般委屈。
「可我畫你的時候,就是畫的小花貓,一點也不難看。」
他語調軟軟的,語氣又有些失落,說話間,柏乘忍不住偷看吳清荷,吳清荷臉上的花紋配上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只振振有詞的小貓不服氣地和他講理。
好可愛,他腦子裡忽然冒出這種想法。
「那是你自己畫的,我沒提,你畫完了,我也一點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