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的浮光一寸寸被黑暗吞噬湮灭,鳞次栉比的高楼陆陆续续点亮明灯,汽车在宽阔街道行驶穿梭,从日常生活迈入了喧闹缭乱的新世界。
停在一家挂着霓虹灯招牌的酒吧门前,南絮和谢京肆下车后,立马就有服务生迎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去泊车。
两人径直进去,入口灯光偏暗,大厅躁动的鼓点节拍渗进耳朵里,南絮有点紧张地攥紧了手。
“别怕,有我在。”谢京肆散漫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悄无声息地为她打下一支镇定剂。
她稳住心神,踏入荼蘼浮华的大厅。
暗色调的绚烂灯光交织,舞台上有飘飘然的雾气和彩带,一支乐队正在现场演奏一首节奏轻快的英文歌。
舞池里有一群男女群魔乱舞似的蹦迪,视线略过中心卡座时才看到了本场生日聚会的主人公。
有几个男生有点奇怪,一见到她都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江烈拍着大腿狂笑,把他们面前的酒杯倒得满满当当。
“快喝。”
“喝就喝,愿赌服输。”
他们闲得无聊,对能让谢京肆主动的女人止不住的好奇,索性玩了把小游戏,猜她是什么类型,什么冷艳玫瑰、张扬交际花、酷飒拽姐都被猜了个遍,江烈是听一个摇一下头,说保准他们猜不到。
本来还挺不服气的,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已输了个彻底。
女孩皮肤白净似雪,安静得如山林间的一泓清泉,气质内敛文雅,看上去就知道学习成绩差不了。
跟身后懒洋洋扯着笑,散漫张扬的男人不像是在一个图层。
那些人在心底道:靠,还真是把人给骗过来的啊,太禽兽了吧!
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南絮i上加i,双手局促地握紧,露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跟他们打招呼。
谢京肆双手轻搭上她的肩,带着她往软座上去:“不用搭理他们,这群人脑子不好。”
话虽如此,等入座后,他还是正儿八经地把这些人介绍给了她。
白天看到的洋娃娃似的女生就坐在她旁边,弯了弯眼睛:“我叫谢岁年,你叫我年年就好啦。”
南絮忽然想起,之前她坐陆知洵顺风车的时候,他副驾驶有个“年年专属座位”的提示牌,原来是她的。
在座只有她们两个是女生,本能的吸引让俩人快速拉近了距离。谢岁年拿起桌上的点餐平板,翻开给她看:“小青柠汁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点一杯?”
她眉眼弯弯:“好呀。”
“絮絮姐,你好漂亮哦。”谢岁年挪了挪,靠她近了些,毫不掩饰自已对她的喜欢,“身上也好香啊。”
“没有,你才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谢谢,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就喜欢和漂亮姐姐贴贴。”谢岁年兴奋道,“周末我能约你一起逛街吗?”
谢京肆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女生交换了联系方式,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南絮紧绷的状态渐渐松下来,任谢岁年拉她的手,唇角还噙着温软笑意。
他暗暗用舌尖抵了下牙关,语气听不出情绪地开口:“谢岁年,少说两句,吵得我耳朵疼。”
“?”谢岁年一脸莫名其妙,其他人说话可比她大声,台上乐队的歌声也挺大的,怎么没见这位难伺候的大爷哔哔呢,就知道欺负她。
虽说两人是表兄妹关系,但她还挺怵谢京肆的,尤其是他冷着脸盯着她,让她联想到了小时候不听话挨的打。
谢岁年在心底骂着,面上却答应得无比痛快,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已不说话了。
南絮还真以为她们说话吵到他了,也跟着规规矩矩坐着,不再说话,像是公开课上认真听课,随时等着老师抽问的好学生。
谢京肆紧盯几秒,无声笑了。正好服务生端着小青柠果汁上来,他顺手端起,放在她面前。
周遭声音杂乱,他上身不自觉靠近了些,低低的嗓音从薄唇溢出:“尝尝?”
南絮双手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小口,独属于青柠的酸甜味道弥漫唇齿,清新爽口。她澄净的眼眸亮了亮:“真的好喝。”
亮盈盈的杏眸,沾上果汁的湿润唇瓣明晃晃地出现在视野中。
谢京肆随手拿起酒杯也轻呷了口,冰凉的酒精顺着喉管滑下,勉强压下了渴意。
忽然,舞池那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是台上的主唱唱到高潮时掀起了T恤下摆,露出了一截劲瘦的腰腹。
他眉眼沉了瞬,侧眸去看南絮,却见她早已惶然地错开了视线,青涩得不行。
谢京肆的心情诡异地好转了,慢悠悠地问:“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下脑袋:“嗯。”
南絮的打扮绝对是全场最松弛乖巧的,蓬松柔软的鹅黄棉服,乌黑长发盘成圆圆的丸子头,鬓间脱落几缕碎发,一双清亮的眸子黑白分明。
像只刚出锅的,松软香甜的奶黄包。
脖颈间凌厉的喉结上下滑动,谢京肆的声线好像低哑了两分,几近喃喃的轻声道:“这么乖。”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空气里的酒精浓度似乎变得十分浓烈,从皮肤、呼吸进入了血液,点燃了神经中枢的一方暗火。
暗昧不清的光影里,有人的眸子浮上深浓的晦色,近乎实质化地抚过南絮的眉眼。
他有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