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瞬间,巧巧尖锐否定,不停摇头,“不好!不能救活他!不可以!”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报恩?”
“我想,但是他不能活。”
巧巧重复着“他不能活”几个字,双手已经爬上双臂,抓挠出几道血痕。
宿晚星瞧着胆战心惊的,赶紧上前拉开她的手,然后放柔声音,“好,他不能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如何救的你?”
巧巧双手被固定,整个人脱了力,若不是被宿晚星钳着,这会儿已经瘫软在地。
宿晚星搂住巧巧的肩,扶着她缓缓蹲下,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
“我十岁被送进学堂。”
巧巧哽咽开口,双手环着自己的腿,
“我家有三个孩子,我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
家里穷,够不上让我们都去学堂,爹娘累死累活,赚到的银两也只能让二弟去念书。
三弟到了年纪,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爹娘就商量把我卖给镇上瘸腿的老光棍。
我不愿,我哭着求爹娘,我愿意出去做活,我会凑够学费让三弟去学堂。
爹娘不听,也不信,当天夜里就要把我送过去。”
回忆太伤心,巧巧停顿下来,无声哭泣。
周遭除了时不时风来拨动群草,再没有其它响动,显得凄凉。
“我以为我完了,可那天风大,吹散了顶头的乌云。
郑老在半路上碰到我们,许是我哭的太惨,他停下了脚步,听了前因后果后,他把我护在身后,说愿意免费教授三弟。
除此之外,还愿意教我。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进入学堂,但郑老给了我这个机会。
那天他摸着我的头,笑的很慈祥,我至今都记得从头顶传遍四肢百骸的温热。”
既然这么好,那为什么提到郑老会是那样惊恐的神情?
直觉告诉宿晚星,后来发生的事情肯定不愉快,甚至
她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不由自主地把巧巧搂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巧巧抹去汇聚在下巴的泪水,嗓音发着颤,
“后来我很幸运地进入学堂,我们上课是跟男生分开的,一般是在夕阳落下后,吃了晚饭再去。
郑老说委屈我们,但白天确实抽不出空,只能利用下学的时间给我们讲授。
我们都很感激郑老,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休息的时间,所以尽量表现地听话,郑老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有时候还会做一些额外的事情,比如洗衣,以此报答他的恩情。”
“洗衣?”
听到这里,宿晚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嗯,我们都知道郑老无妻无子,孤身一人,他也时常向我们透露自己一个人住颇有不便。
尤其是换洗衣物麻烦,尤其是下学后还得给我们讲课,经常半夜才回去,没有空洗衣服。
我们听后都很内疚,于是十几个人商量,决定轮换着帮郑老洗衣服。
一开始郑老不愿意,但在我们的坚持下松了口,我是轮着第七个到郑老家洗衣服的。”
说到这里,巧巧呼吸变得急促,就算把自己抱成一团,也止不住颤抖。
宿晚星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揉着她的头,不忍心再继续听下去,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他死了,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