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庞信接到银子时,终于忍不住大骂裴文敬。
“裴德这老匹夫,真是抠门到家了,一百两银子是打算让本官,窝头儿就西北风吃到西州吗?”
来人一脸无辜。
“回大人,裴大人说,他户部最近紧缺,只能余出来这些银子了。而且,大人还说,这已经不少了,这一百两可是一品官员半年的奉碌了。”
庞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道:“我好歹与你也算是同窗九载的好友,又同朝为官。你如今飞黄腾达了,竟翻脸不认人了。”
摆了摆手,将送银子的人打走。
瞧着手中沉甸甸的一锭银子,无语望天。
“这裴德自从做了户部尚书,愈的抠缩了,天天恨不得把银子捂在裤裆里。”
一百两银子也是银子,庞信不敢耽误,立马起程。
到了边关后,他才终于明白,谢景昀为何要他出使西州了。
当即让江燕归送话给西州的国主。
季寒酥收到庞信的话,一点不觉意外。
作为兵部尚书的庞信,亲自来边境,只有一种可能。
谢景昀让他来的。
他倒是不怕见庞信,可是想起谢景昀,他不由得一阵胆怵。
最后再三决定,还是亲自去见了庞信。已经知道季寒酥还活着的消息,所以庞信也并未表现出吃惊。
九月九是个好日子,西北虽然已经开始秋草枯黄。但天空云净,却也是难得的一场好风景。
“季老弟,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真是佛祖保佑。”
庞信话虽说的敞亮,但那惋惜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季寒酥轻笑了一声,“谢朝让你来这边境,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庞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你这小子真是混,大周还不够你撒欢儿的,跑到这里来做那树杈上的皮猴了。”
“虽说何处江山不自由,可大周才是你的故土。你若是肯放弃眼前,随我回大周……”
季寒酥出声打断,“我与大周出生入死,对的起大周的每一寸故土。”
庞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幽幽的叹了口气。
“知你情伤,可摄政王是何等人物,你那般肖想与他。他心高气傲,如何能受得了世人耻笑,你可有想过这些。”
季寒酥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罢了罢了,这是摄政王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他怕是知道你还活着,所以特意让我来西州一趟。说若是熟人,便将此物交与他。”
季寒酥终于收回了视线。
低头看向庞信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天青色的锦囊。上面绣着蓬勃的竹枝,骨节分明青翠欲滴。
季寒酥凝视了许久,才缓缓接过。
打开后,赫然看到,谢景昀送给他调兵的那块玉。这玉他一直挂在胸口,无定河之战过后,他在没有寻到。
握着那块玉,季寒酥眼眶通红。看得庞信有些不忍,微微偏开了头。
锦囊里夹着一张纸,季寒酥随手打开后。
“情如风雪般无常,一梦黄粱空自殇。”
季寒酥不会识文断字,自然也不大明白其意。
折起纸张放进锦囊中,揉了揉酸涩的眼眶。问一旁的庞信,“谢朝可有说什么?”
“摄政王说,若是你还活着,让我转告你一句,他很是想你。”
庞信说这话时,目光撇向别处,生怕露馅。而季寒酥听到后,却是一脸的沉静。
“你刚刚还说,他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世人的耻笑。”
庞信忍了忍道:“受不受得了世人的目光,我不知道。但是自从你身死的消息传回长安后,摄政王他不眠不休整整快一年,以此来麻痹自己。”
“你不知道,文武百官直到月前,摄政王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才恢复休沐。”
提起那近一年的黑暗时光,庞信恨不得那时候把自己流放了。
季寒酥来回捏锦囊的手顿了一下,侧头望着庞信。
“大病了一场?”
“对,听苏公公说,七月初七那日,摄政王天快破晓时回了一趟王府。刚进房间就晕倒了,文武百官第二日恢复的休沐。”
季寒酥听后,眉眼低垂。
一句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