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时锦装模作样地默了默,一副思忖的模样,随后又给宴青添了半杯茶。
“这全看皇兄如何想。或还给容王殿下,或自行将簪花销毁,左右是个烫手山芋。”
宴青:“也怪我,昨夜里真是脑子一热,捡了个麻烦回来。我若现在再去将簪花归还,时隔一晚,容王可还会认这份情?他向来精明,应当也会怀疑我的用心吧。”
宴时锦笑了笑,“皇兄若是昨夜发现簪花时,就将其归还,这讨好的意味反倒太过浓厚。如容王那般疆场里出来的杀神,应是带着傲气的,看不起过于圆滑之人。”
“所以皇兄好奇地捡起东西后,方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决定将其归还,如此才合乎皇兄的身份和脾性,容王那边,也会领皇兄这一份人情。”
宴时锦如春风细雨般的一席话,叫宴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一向以为宴时锦这个被溺爱长大的小姑娘,最是不通人情来往,人心算计的。
可现下听她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竟比起他那攻于心计的母妃,都不遑多让。
宴青感慨一番,看宴时锦的眼神都变了许多,“四妹妹说得太有道理了,这簪花我若是私自处理了,容王可不见得会领我这份情,心头还会怨我多管闲事,产生猜忌。但我若双手将这物什奉上,他却是不得不认下这份人情债。”
宴时锦唇角一扬,“皇兄聪慧,今日若非我多这些嘴,自然也是
能想明白的。”
宴青眼眸一亮。
倒是没想到宴时锦还会为他找补一番,叫他听得这心头很是舒畅。
“行,那我现在就去容王那边,好妹妹,你这份心我记住了。”宴青忽然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凑在宴时锦耳边,继续道:“陛下有意将你许给孟统领,你若不愿,可得早些想好应对之策,皇兄我这儿也会尽全力助你。”
宴时锦故意做出惊讶反感的模样,黛眉紧蹙。
先前望秋台的中秋宴上,宴铭的用意那般清晰,在场之人只要不是脑子蠢笨的,应当都看得出端倪。
宴青和宴昭澜是一类人,都喜欢将自己置身之外,冷眼旁观。倘若没有今日这事,她还是从前那个孤僻冷傲的性子,不讨人喜欢,宴青也只会当一个瞧热闹的看客。
思及此,宴时锦颇有些伤感道:“多谢皇兄告知,时锦……心里有数了。”
“嗯,好好保护自己。”宴青深深地望了宴时锦一眼。
这是十六年来,他头一次对宴时锦说出这般温情之话。
他虽不知宴时锦如今为何变了脾性,但她总归是个难得的娇人儿,若当真嫁给了孟林,也是可惜。
宴时锦柔柔一笑,“五皇兄慢走。”
宴青虽帮不上什么忙,有他这份心意,便也足够了。
“公主,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那可是……还好公主您聪慧。”迎春适时住嘴。
虽则附近没有旁人在,却也要说话当心些。
迎春昨日在院子
里被二虎拦住了,自是知道宴时锦和裴容在一起的。
宴时锦被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嘴上虽说着还要沐浴一番,可人才一进水里,就合着眼睡着了。
迎春瞧在眼里,既气恼又心疼。
宴时锦:“倘若五皇兄没先来找我,那簪花被旁人认出来了,也不能说明昨夜就是我去过后山。只是……确实会多好些麻烦,若宴微霜和宴铭知晓此事,定然要大动干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