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总有一天沢村荣纯会称霸日本!统治棒球界!”
“别说得跟怪兽侵略地球似的。”
沢村扬起手臂,对着天空张开了五指,仿佛那一头不是深邃的夜,而是刺眼的灼热阳光。
他微微眯起眼,好像真的被什么刺痛般。
“……好想再和你一起打球啊。”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连风也侧耳倾听。
御幸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沢村的语气平淡得不可思议。
他曾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沢村在选秀前一晚几乎将大家挨个骚扰了一遍,有多紧张可想而知。但唯独没有他。
他好像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什么风声。
沢村把目光抛向了星群,他看不清藏在里面的情绪。
他想说“我也是”,又觉得有些敷衍,他又想说“会有机会的”,可听起来同样轻飘飘的。犹豫拉扯着声带,他迟迟说不出安慰的话。
御幸直觉沢村想听的大概也并不是安慰。
夜风意兴阑珊,重新拂过他们的脸。沢村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腿,伸了个懒腰。
他大声赞叹:“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御幸跟着站了起来:“刚刚不是还说星星吗?”
“不觉得有点孤独吗?”
“什么?”
“月亮啊!也好好夸夸它吧!”
他一边嚷嚷着“去睡觉了”,一边往屋内走去。
在那一刻,御幸分不清沢村到底是不是开玩笑。就像流星划过时没有准备好愿望,他错过了那个瞬间。
再后来,他们开始渐行渐远。
他对“渐行渐远”的形容感到抵触,即便这种情形在人际关系中过于普遍。它发生得太悄无声息,仿佛一个狡猾的偷窃者。人类对于时间刻度的感知并不精准,即使周围到处都是播报时间的电子仪器,就算显示到了毫秒也无济于事。忙碌是贪婪的海绵,时间流淌而过,被一点一点地吸收了,等它膨胀得够大时,才会发觉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回头去挤压,从细密气孔里沥出的也只是别无二致的透明水流,属于特殊时光的标签已被抹去。
仿佛热闹的租客突然搬离,他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了。
会不会太忙了?是不是交到了新的朋友?
以往总是沢村在说,他在听。沢村不说后,他好像也变得开不了口。
其实,他远没有外人想象中那样游刃有余。虽然总是被称赞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压力也如影随形。他记得他的头一次亮相就因为表现平平被媒体夸张地大肆报道了一通,当时沢村在电话里义愤填膺了大半夜,才被催去睡觉。
“你好吵。”他总是带着嫌弃的语气这么说,但嘴角又是翘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