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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全部?”燕斐青听罢笑了笑,沉默片刻后抬手轻抚明徽脸颊,叹息了声,“你怎么可能知晓全部……”

又是一股无名火气压抑在胸口处,明徽作势要走,燕斐青敏锐的察觉出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还有已经停留在手掌中的滚烫,连忙追问道,“又生病了?”

明徽气不过,干脆举起被纱布缠紧的左手,血红的颜色隐约显露其外,“伤口快发炎了,哥,你还是赶紧去帮我找个大夫来吧。”

“谁伤的你?”燕斐青蹙眉,语气也跟着冷声严厉起来。

“我伤的自己。”明徽在燕斐青怀里扭了半天才转过身来,与之对视,目光清冽决绝。

“为何?”燕斐青不解,说话间尾音已带着些许颤抖之意。

“因为心里很难过,难过到需要伤害自己才能缓解。”明徽故作无意的挑眉,勾起嘲讽的嘴角,缓缓将目光移向天际密布的乌云,只需一道闪电,顷刻间便可瓢泼大雨灌溉人世杂乱。

“……”燕斐青喉头滚动,眼眶处不经泛红湿润,随着一声撼动天地的雷声响起,竟真的有一滴泪顺着那张俊毅的脸庞落了下来。

明徽目露惊色,渐渐心软下来,连忙解释道,“哈哈,开玩笑的。是我摔碎了茶杯又不小心划伤了手,不打紧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这蹩脚的借口,燕斐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弯腰将明徽重新搂抱在怀里道,抽了抽鼻子道,“以后别……别这样了,哥也不想听这种玩笑。”

还未等明徽在开口,鹿蕴儿见已经下起了小雨,匆忙拿了把油纸伞从厨间小跑了过来。时光匆匆,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执着小女孩儿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齿,举止言谈大方有礼,穿着一身粉色云纹的比甲,内衬翠绿色长衫,生机勃勃的好似桃花枝般明媚亮眼。

“徽少爷,我可给你备了不少点心呢,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吃。”鹿蕴儿个子不大高挑,抬头瞧见明徽身边的燕斐青时,瞬间愣了一愣后蹙眉,闭紧嘴巴不在多说一句话。

“你先去休息,我去给你找专看伤口的大夫。”燕斐青柔声说罢,也不见得避讳鹿蕴儿,低头用鼻尖亲昵的在明徽滚烫额头上蹭了蹭后,转身便出了胡同。

鹿蕴儿小心翼翼的望着燕斐青远离的背影,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的向明徽嘟囔道,“不是我说,燕公子每次来咱们府上,夫人都气的什么似的,又掀桌子又砸茶盏的,之后还都哭的十分伤心,害得我一看到他浑身都颤颤的。”

明徽不自然的低声询问,“他心事太重了,嘴又那么严。每次都是姨母单方面发脾气对不对?”

“对对对,可吓人了!”鹿蕴儿愤愤捏紧手中油纸伞的竹柄,就差跺脚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哎……他和姨母不愿说的,总会有人千方百计的告知我真相,又何必皆沉默自苦呢。”明徽头痛欲裂,眼眶泛起疲惫的通红,此时此刻又非常精神分裂的念了句,“因为他们是真的在乎我,发自本心的想为我好啊……”

作者有话说:

把上一章和前面章节合并啦!如察觉不对劲,请先观看上一章!!

第109章血缘

四月里的气温温和舒适,即使阴天里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也全然抵挡不住夏日将近的畅快。鹿蕴儿还傻愣愣的伸手去帮明徽挡住些许落在衣物上的水滴,稀里糊涂的跟着点了点头,“没错的,夫人最关心少爷了。”

明徽叹息一声后笑了笑,不在多说什么。

回到熟悉的卧房后,他也顾不得薄绸袍服上还沾着雨水,倒头便钻进被窝中,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姿势。

手上的伤口依旧很疼,是那种细碎尖锐,无间隙刺激中枢神经的猛烈痛感。明徽干脆张口用力咬住被子的一角,来以缓解这种由于不安定情绪和弱势心理上共同促成的恍惚,直到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蒙间有人将他受伤的左手从被窝中牵了出来,拆除原先的纱布时,原本的药渣和血肉泥泞连在一起,清理时需要用钳子一点点挑开伤口,取出杂物。

这个过程几乎疼的他只想大声喊出来,可喉咙处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张嘴时也不过发出沙哑的痛呼声,宛如兽鸣。重新敷上刺激的药物时,更是直接让他瞪大眼睛,整个人要挣脱般从床上掉下来。

燕斐青淋了一路的雨,干脆也不去在意旁侧大夫的目光,上衣外套脱了后揉成一团,将赤裸臂膀上的水珠擦拭,及时探入床围中把明徽摁回在软塌间,并搂在怀里不住轻声安抚,额头贴着额头,距离靠的极近,几乎呼吸可闻。

明徽冒着虚汗,慢慢缓过劲来凝聚瞳仁,他不住喘息,用眼角余光扫上燕斐青担忧深邃的面庞,从他的视角是可以看到对方忽闪不定的睫毛,不长但浓密,鼻梁挺直,唇形弧度和主人一般的分明坚毅。

好在美色治愈人心,明徽这人有时候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命,跟贾宝玉似的,看到好看的人便觉欣慰。

“好点了吗?”燕斐青不住轻声询问。

“嗯……”明徽紧咬牙关,浑身被痛感刺激的一直发颤。

他试图挣扎,燕斐青赤裸的上半身却将胳膊锁的更紧。两人现在的体位只需要轻微的移动,嘴唇便可以相碰在一起,可明徽就算色胆包天,想了想心中那道悚然的红线,决定还是把脑袋偏到一边去,闭上眼睛直觉装死了事。

燕斐青感受到明徽身体突然的僵硬,于是急忙松了立道,将手掌抚在对方湿漉漉的鬓角处。

面对燕斐青这种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面上却还一副苦大仇深的丧犬脸,明徽好几次都想发次疯摇晃对方肩膀,怒吼一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说出来啊!!啊啊啊!!

当然他这人又真的很没有脾气,万事以和为贵的好,扮猪吃老虎总比枪打出头鸟活的久点吧!

一番消除不该有的杂念,默念色欲害死人,以及非常阿Q式的盲目自我安慰下,明徽咬牙切齿的一动不动,终于满头大汗的忍受完痛苦不堪的换药环节,点播到另一番折磨的喝药节目。

送走满眼疑惑却不敢多言的大夫后,燕斐青长松了口气,起身将湿漉漉的外衣随意套在身上,出去许久后端着一碗又深又浓的黑乎乎液体进屋。他安静坐于明徽身侧,许久后见对方悄默声的睁开眼睛,有些不大理解的问道,“伤口深到要见骨头了,你个读书人哪来那么大力气。”

换药的时候那番折腾忍耐,出了好大一身汗后反到精神起来了。明徽艰难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药还是要吃的,他张嘴咽下一勺味道苦到灵魂出窍的汤药,囧着眉毛哑声道,“一不小心知道了怀王是我亲爹,力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

面对燕斐青的沉默,明徽习以为常的自言道,“世子不知从哪里寻到了我外祖徐家的管事,将当年之事借明靖之手告知与我。我听后,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然后就稀里糊涂的伤了自己……”

听罢,燕斐青神色顿时肃穆起来,却又觉得释然,调整好思路后,他故作轻松无恙的低头吹了吹勺中苦药,送到明徽嘴边时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当初妧姨做错了很多事,惹的怀王几近要杀了她来泄愤,更不会认你是他的骨血。我从前想着守住秘密,你就不会有危险……”

明徽苦笑,心道自己那生母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有人敬她,有人护她,有人念她,也有人无比恨她。

估计姨母一直以来也是同样的打算,总以为只要自己不说,便可太平。可是照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他们的刻意隐瞒却是无用功。考虑到其中蹊跷,他欲要细问,又想着燕斐青河蚌属性的嘴,定会含糊其辞,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那现在怎么还有人上赶子告诉我?”明徽决定转化思路,希冀不去过问曾经往事,说些未来发展总不至于还被糊弄过去罢。

燕斐青见明徽咽下苦药时皱成一团的眉心,有些想笑却及时忍住,忽高深莫测的问了句,“你可知高阁老为何来蜀地?”

明徽强忍住想要干呕的欲望,用自己那只完好健全的手捏住鼻子缓解不适,敷衍道,“不是为了给懿仁太子修实录吗?跟怀王府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实则是为了储位……”燕斐青不去理会明徽目光中一瞬间汹涌而至的疑惑,反撑着良机又送了勺药过去,“圣上在太子薨逝后便决意从各地藩王世子中选出储位。让首辅去国子监监督宗室子弟读书,让齐阁老远去江浙安抚倭乱,高阁老到蜀地修书,其根本原因是为了让这些大人们看着当中有无大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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