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约了瑞华医院的儿科主任沈为民,对方对她这种闲杂人等本来是避而不见的,但她看到沈为民的照片,隐隐想起对方似乎来过周老师的葬礼,再一问,对方确实和周建军有过一段交情。
不曾想,周老师过世了还在暗中帮助自己。
包房里的人正在接电话,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林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门口听了个大概。
“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现在管得严,飞刀不好做。”
“别跟女儿讲,让她安心准备婚礼。”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去澳门了。你多讲有什么意思啦。”
这算是天上掉馅饼,林缦嘴角抽了抽,看来沈主任家中也有一本念不清的经。
林缦在外头又干站了两三分钟才敲门进去。
“沈主任好。”林缦礼貌一笑,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沈为民的手上,“上次您来参加我公公的葬礼,人太多,没照顾过来。”
“这……不用这么客气。”
“这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林缦笑容友好,示意对方务必收下。
“那好吧。”沈为民不再推脱,又问,“你们公司不是做医疗器械的吗?”
“现在干什么不都需要转型嘛。”
“倒是这个道理。”
“可惜公公过世得早。”林缦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不在公司任职,但一向对于战略方法很有研究。沈主任,您和公公是老朋友,又是内行人,以后如果对我们的项目有什么指点,还请您一定要跟我们说。”说完,林缦给沈为民倒了一杯茶,七分满,就像她的话。
沈为民任职多年,不是看不懂林缦的意思,可如今院内三番五次强调职业纪律,他不想临到最后一步晚节不保。
“我知道像您这样的专家都是心怀慈善的。有一点我绝对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公司开展的业务绝对不会收黑心钱,更不会拿病人开玩笑。何况你也知道,信远的产品在业内绝对是质量过硬。”
“你说得没错。”沈为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可我一向是治病救人,生意运作还真给不了建议。”
“只要主任愿意指点我们就好了。至于后续,我想等主任退休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到时候,沈为民既有退休工资保底,又有信远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沈为民点点头,作为医生,他始终是谨慎的。
送走沈为民,林缦在车库遇见余灏。他身边跟着一群西装笔挺的人,想必是谈生意刚散场。
欸,怎么后头挤着一个小小的脑袋。
是小张?
再仔细一看,她的手被握在一个男人的手中,十指交握,生怕人家看不出他们情比金坚。
林缦不是那种插手属下私生活的人,同余灏和小张分别打了个照面便准备离开。
“林总监,给个面子,和我们再去喝会儿?”
“……”她又开始笑,笑得充满了拒绝的味道。
余灏故意装作看不懂:“不拒绝就是答应哦。林总监,今天周贺南放我们鸽子,是真的不能放走你了!”他活得越来越俗不可耐,林缦在想,自己谈生意的时候,是不是也面目如此虚伪可憎。
余灏刚说完,围在他身边的一票人便齐齐看了过来。
她搞不清这一票人的来路,怕他们是周贺南为了公司生意特地结识的,只好跟着一道走。
正如余灏所说,众人借周贺南之名,灌她灌得接二连三、措手不及。若不是顾着场上有软件公司的开发人员、调研公司的技术人员,林缦这张笑脸是怎么都不可能撑到最后的。
“林总监,你没事吧。”小张挪了几个位置,将林缦手中的酒杯换成温水。
林缦摆摆手,她的酒量在生意场上磨练这么久,并不算不堪一击,只是肠胃的病根一直都在,喝得急了,难免堵得慌。
“那是你的男朋友?”林缦眼角余光瞥向那个壮壮的男孩。
“嗯,准备结婚了。”小张是真爱这个人,说起结婚两个字,声音都是甜的。
“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转念一想,哪怕是和她相处最好的小张,其实也从来没有同她交心。除了履历里的资料,除了公司事务,她对小张的生活一无所知。
小张不知怎么答,林缦又说:“无论如何,结婚一定要慎重。”
她大概是触景伤情了,小张看着她蒙着水的眼睛,这样想道。
散场的时候,周贺南居然赶到现场。他穿一身allbck机车皮衣,进门时似乎还带着一阵海风味道。不愧是拥有金汤匙的潇洒人生啊,林缦歪着脑袋,一只手抵在下巴上,懒懒地想道。
“阿南,果然老婆来了你就会来哦。”余灏双手抱胸,玩味地打量着两人。啧,这对夫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难以下手。
周贺南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我是真的有事耽误。”
“什么事?”酒醉的林缦似乎想拆某人台,直接问出口。
“私事。”
“哦~”显而易见,林缦在讽刺。
“你喝多了,回家跟你说。”周贺南很会找台阶,说着,他一只手搭在林缦的肩上。为了照顾林缦的身高,他还微微弯着背脊,言语温和,动作轻柔,将优秀丈夫演得活灵活现。
佩服。林缦今晚酒精摄入超标,没力气同他折腾,便任由他架着回家。
“你怎么和余灏的人混到一起了!”一到家,周贺南就将林缦摔在了沙发上。万幸,当年没由着徐婉仪买红木雕花的材质,否则以周贺南的力气,她的脊椎估计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