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去吗”舒年问。
“当然了,不去怎么行。”道士说,“你的小情人嗯,好朋友,就留下来替我看店吧。”
舒年没有异议,左朝见确实不能去,否则他忍不住求欢可怎么办。
道士从地下车库开出一辆跑车,载着舒年风驰电掣地向别墅开去。一路上他们并未遭到阻拦,大抵是因为这正是江云川想要看到的。
到达别墅门前,舒年让道士在门外等,以便接应,独自走进了别墅。
他才离开不久,别墅没有生什么变化,虽然外部遍布着灰白物质,但屋里没有,小章鱼在水族箱中抱着零食睡觉,电视机开着放出声音,却没人在看。
他的养父母不见了。
不知这是否和他的认知已经被修正有关,他不相信他们的存在了,所以他们消失了。
屋中鲜明地留下了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养母煲的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如果他没醒,现在的他应该是在喝汤,并夸奖养母做得好喝
舒年心里一痛,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江云川拿着一本资料走了下来。
资料的第一页印着彩色照片,是关于欢喜佛的资料,神女与俊美的魔神百般痴缠,以身供奉,夙夜沉沦。
是不是挺像他的
舒年觉得讽刺极了,他思念养父母,思念哥哥,十数年后,他们真的回来了,他用自己供奉他们,因为他相信他们存在,所以他们存在。
可现在他不敢相信了,他必须收敛起自己全部的情感。
养父母消失了,哥哥呢他也会消失吗
江云川走到舒年面前,依旧沉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笑起来“你还希望和哥哥一起生活吗但是哥哥只能骗你。”
他这样的特殊灵物,生性如此,只能建立在谎言上而活,甚至会自然而然地改变宿主的记忆,将它们转化为对自身最有利的一面,这是不可违背的本能。
舒年能够察觉到江云川的照顾,在他看来,哥哥已经尽力了。
他抹去的都是舒年不好的记忆,想要他远离危险,给他最美的梦境。
家人、挚爱、温暖的家都是舒年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他的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每年陪他一起过年的只有师父。
没人会跟他打牌,他只能看烟花或钻研道书。
他把有关招魂的书几乎看遍了、翻烂了,但招魂台始终空荡荡的,半分痕迹也无。
从那时开始,舒年便清楚了。
莫要强求。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来了。
舒年望着江云川,忽然无声落泪。
“别哭,宝宝。”
江云川抱他入怀,拍拍他的后背,眸光依旧温柔,含着浅浅的怅然,他猜到舒年的选择了。
“小年长大了。”
他笑起来,将巧克力糖喂进舒年的嘴里,一如小时候,甜蜜的味道在舒年的舌尖上蔓延开来,他尝到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麻木的心脏缓缓跳动起来,这一刻,舒年忘记了江云川与“他”有关的一切,只剩下对亲人无尽的不舍。
“哥哥,不要走。”他哽咽着说,“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