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霞關營地,沙塵隨風飛揚。
李凌風立於城樓之上,雙目遠眺,思緒萬千。小妹失蹤了,也不知道找回來沒有,將軍府的人都還好嗎?我還要在這裡守多久呢?
守關的這段時日,李凌風的心從未靜下來過,每次看到趙雲琛有意躲避的樣子,總讓他覺得有一種不祥之感。
他心中猜想,蕭南把他留在此處絕非那麼簡單,定有其他原因,莫非是自己的身世曝光了?還是將軍府出事了?可是,既然有事發生,為何我又安然無恙呢?
正當李凌風走神時,背後突然傳來將士抱團哭泣之聲,李凌風心頭一震,上前問道:「怎麼回事?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們為何在此痛哭?」
將士們抹抹眼淚,怕李凌風受刺激,誰都不敢把李征大將軍去世的消息說出來,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全都逃避著李凌風的目光。
李凌風心中生疑,立馬嚴肅起來:「本將軍問你們的話呢?你們為何如此傷心?」
其中一個將士說道:「將軍息怒,我們只是想家了而已。」
「想家?」李凌風自然不信,「你當本將軍好糊弄嗎?快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將士們埋著腦袋依舊不敢說。
正在這時,趙雲琛背著雙手,腳步沉重的上了城樓,對著眾將士喝道:「你們還不回到各自崗位上去!是不是都想挨板子啊!」
將士們立馬散開,各自回崗。
李凌風迫不及待的追問著趙雲琛:「雲琛,到底怎麼回事?」
趙雲琛臉色凝重,從背後拿出一書信函遞給李凌風,說道:「凌風大哥,你看了這個一切都明白了。」
李凌風打開一看,是蕭南的親筆信,快掃過內容後,李凌風如五雷轟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潸然淚下,歇斯底里的哭喊著:「父親!母親!」
趙雲琛也跟著紅了眼圈,拍著李凌風的肩膀安慰道:「凌風大哥,你要節哀啊!」
李凌風猛然起身,一把推開了趙雲琛,然後衝下了城樓。
趙雲琛大驚:「凌風大哥,你幹什麼去!」
李凌風沒有回頭,急得趙雲琛對將士們大喊:「快攔住他!快攔住他!不得讓他離開軍營一步!」
「諾!」將士們聽令後,立刻將李凌風團團圍住。
隨後而到的趙雲琛對李凌風說道:「凌風大哥,你不能離開這裡。」
李凌風流下一行清淚,臉色沉鬱道:「雲琛,我的父母死了,我得回家,你不能攔著我。」
趙雲琛走近一步上前勸道:「凌風大哥,太子殿下已經在信上說得很清楚了,將軍府沒了,你哪裡還有家可歸?太子殿下命令你永駐邊關是為了你好,你只有留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
李凌風眼淚一收,濃眉一提臉色清冷,一字一句道:「我若是不留呢?」
趙雲琛皺了皺眉頭,頗顯難堪:「凌風大哥,你不要為難我好不好?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不得不從,你若反抗,就別怪雲琛無情了。」
李凌風掃視了一圈圍住自己的將士們,沖趙雲琛冷冷一笑:「想殺我?」
趙雲琛深感無奈和痛心:「我沒想殺你!算我趙雲琛求你,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好不好?我們是兄弟,我不想與你反目為仇。」
李凌風滿面憂傷道:「你不想殺我,但有人想殺我。他從未真正相信過我,不論我李凌風是多麼效忠於他,他都不信我!他把我的家人趕出上京,把小妹困於東宮,把我留在邊關,看似在保護我們,實則是為了他的一己之心!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趙雲琛自然知道李凌風口中埋怨的人是蕭南,他不好評判,只想勸住李凌風:「凌風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有什麼用呢?他是王,我們是將,既然選擇效忠於他,就只能服從於他啊。」
李凌風並不聽勸,嗖然拔劍,紅煞著雙眼厲聲喝道:「誰敢攔我!」
趙雲琛勸說無果,只好撕破臉,一聲令下:「拿下!」
將士們你看我我看你,竟無人敢上前一步。
趙雲琛當場發怒:「我讓你們立刻拿下他,沒聽見嗎?」
「得罪了,揚武將軍!」將士們不得不硬著頭皮與李凌風為敵。
李凌風一心歸家,自是不願束手就擒,不顧後果與眾將士打了起來。
李凌風功夫過人,他以一抵十,將眼前的將士們打倒一片,不等他歇口氣,趙雲琛手一揮,數十名將士又撲向了李凌風。
就這樣,一輪接著一輪,李凌風單挑了近百將士。他雖占了上風,但也受了不少皮外傷,他長劍撐地,體力有些不支。
這樣的場面是趙雲琛最不想見到的,這段時間以來,他想像過無數次與李凌風決裂的畫面,他多麼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會出現,可到底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看著遍體鱗傷的李凌風,趙雲琛心中絞痛,他指著身後無數的將士對著李凌風苦口婆心道:「凌風大哥,你就停手吧!這北霞關軍營,將士成千上萬,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能突破重圍嗎?」
李凌風不肯服輸,抹了嘴角邊的血沫,沖趙雲琛咧嘴冷笑:「有多少來多少!只要我李凌風還有一口氣在,你們就別想攔我!」
李凌風寧死不屈的樣子讓趙雲琛的心裡越發難受,他深吸一口氣,閉目掙扎了半會兒,終究是不忍心李凌風死在這裡,對著一名將士吩咐道:「去牽兩匹快馬來,本將要陪揚武將軍一起回京!」
「諾!」
李凌風意想不到趙雲琛會放他走,他欣喜滿面地跪到趙雲琛的跟前,感激不已:「雲琛弟,謝謝你!」
趙雲琛把李凌風扶了起來,說道:「誰叫我們是兄弟呢!我是真的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這裡。為了兄弟,違抗一次命令又何妨!我陪你回去一起受罰!」
「好兄弟!」李凌風熱淚盈眶,握緊了趙雲琛的手。
很快,將士牽來了兩匹好馬,趙雲琛對著駐守營地的郭將軍與魏將軍囑咐道:「二位將軍,事發突然,這北霞關就交給你們了,切不可辜負了太子殿下對二位將軍的信任。」
郭、魏兩大將軍抱手作揖道:「小趙將軍和揚武將軍就放心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在,北霞關不會有事的。」
說罷,趙雲琛和李凌風各自上了馬,快馬加鞭的直奔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