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舒将一身崭新的亵衣放在床沿,道:“我爹新做的,还没穿过。”
说罢,就放下衣服出去。
宋枕锦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红色衣摆,心脏急跳。
怕哥儿忽然又闯进来,宋枕锦快换好了衣服,下了床。
回头见被自己弄得凌乱的床,他抽掉床单,又将被套脱下来。
叶以舒进来就看见宋枕锦在倒腾床铺,他放下手中的饭菜,一把抓着人的手腕将他按在凳子上。
“你在干什么?”
“你一个病人,好好吃你的饭。”说着,叶以舒将床单被套抱出去,直接放在了盆子里。
回来后,见宋枕锦手抵着唇闷咳了两下,叶以舒往另一根凳子上一坐,后腰抵着蒙了布的墙。
“怎么咳嗽起来了?”
宋枕锦抿了一口粥,看哥儿明亮鲜活的眼睛,别开头哑声道:“不碍事。”
叶以舒点头。
他双手抱臂,背脊整个靠在墙面。目光不避讳地将宋枕锦整个人笼罩住。
病了的人天然带着几分弱气,若容貌再好看些,则非常能够激起保护欲与凌虐欲。
宋大夫自然是长得好的。
不过平时见人不常笑,气质孤高,如嶙峋山崖上的孤石。让人望而却步,见之生畏。
这会儿身上还带着病气,眼帘半垂,唇色沾了米油才显得柔润。冷白的肤色晕了红,墨色长披在身后,有些凌乱。
常年冰霜覆面的脸上像脱了那层壳子,露出柔软的内里。就好比那空谷中被雨水打湿的幽兰,更加让人心生怜爱。
也怪不得那些话本里都喜欢写病美人,这样的姿态,叶以舒看了都有点馋。
宋枕锦被哥儿盯着,捏着筷子的手微紧。
不知哥儿在看什么,但若是他问,叶以舒一定会直白告诉他:“看美人。”
这般沉默着,宋枕锦慢条斯地将饭菜吃完。
叶以舒等他放下碗筷,先他一步收了碗道:“你先去把你那药再喝一次,药在炉子上温着。”
宋枕锦只好收手,跟着哥儿出去。
施蒲柳在灶台边忙碌,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笑着问:“宋大夫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麻烦……伯母了。”宋枕锦说话顿了一下,将脱口的称呼改了。
一天一夜过去,他也想通了。
自己这样的人,极难给哥儿儿提供一个安定的家。
他此前没有成家的想法,在尽孝几年之后,就打算离开苍径县前往府城。
这世间医术卓越者千千万,为了精进医术,他以后只会去更多的地方。
他的半生,应该都是在奔波中度过。他不想将哥儿拉入他不确定的未来。
叶以舒洗了碗回来,在旁边看着他喝完药,手上递过去一颗糖。这还是豆苗那儿抓来的。
叶以舒问:“明天腊月二十六,你还要去县里看诊吗?”
宋枕锦道:“不去了,开年再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