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后,梁立烜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就连眸中的红血色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第二日恍恍惚惚地醒来之时,望着嘉合居内一切如旧的熟悉摆设,几乎让他回想起了他和观柔的新婚夜。
若是他真的能一觉醒来回到新婚,该有多好啊。回到那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然待他垂眸去看观柔的脸色时,心却再度沉了下去,让他难生半点快意。
她微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被迫枕在他胸膛前,眼底的那点情绪名为厌恶。
夫妻一场,即便最后再同床也只是异梦了。
各怀心思。
梁立烜从床上坐起了身。
观柔见他醒了,以为他这是准许自己走的意思,也连忙下床捡起自己的外裙披上。
“妾身告退。”
梁立烜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说什么?”
观柔轻笑,“陛下舍不得妾身走,可是要妾来服侍更衣之事?”
说罢她就又弯下身子去捡那条昨夜被梁立烜随手扔在榻上的他的腰带。
梁立烜满眼不可置信地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
“观柔,你在和我装什么疯卖什么傻?!昨夜……昨夜我们分明夫妻相认,你承认了的,现在呢?你是真觉得我昨晚是醉疯了不记事了?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
“陛下思念圣烈皇后之心,想来圣烈皇后在天之灵一定感动万分。可是妾身,的确只是淑妃赵氏而已。”
……
“我们从前的一切都让你觉得恶心是不是?”
他喃喃自语,凄然一笑。
“因为恶心,所以你如今回来,宁愿用别人的身份在我身边苦苦掩瞒这么久,你都不愿意与我相认。你想忘掉从前的一切过往,除了东月。”
转念一想这话也不对。
赵观柔想要忘掉的,大概只有一个他。和他相关的东西,她想忘记。
东月她还要,薛兰信她还要,柴子奇她也记挂。
只有他,她不在乎了。
观柔还刚想说些什么,他却一下跪在了她面前,攥着她的双手,满目悲切地看着她。
“我总觉得这一切真的跟一场梦似的,你真的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继承家族志向谋恢宏大业的人,再后来真的从父亲手中接过幽州的基业,也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下一个天下共主。
似乎他这一生一切都走的太顺了,他想干什么都能干成,一路走来,反而忘了自己的初心。
明明,他的初心是她。他这一生所谋取的一切霸业,也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过得美满顺遂的。
“观柔……很多话,当年和你赌气的时候一直憋着没说,后来,我竟然最终也没能趁你在的时候告诉你。”
“昔年我纳魏氏,我真的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次都没有,连她的半分衣角都没沾过。是因为那时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小产了两次。当时……当时有人私下议论你不能生养、又善妒不准夫君纳妾。你那时心情抑郁不快,我纳了魏氏进来,只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不想让他们私下议论你……”
“魏氏、乔氏和吕氏,我都没有碰过半下。你怀月儿的时候,我、我是怕她们围在你跟前,叫你心里不舒坦,所以才将她们远远地带走,不想你常常见到她们转来转去。我带她们出去后就没见过她们,也不是带她们出去宠幸的。”
“观柔,我没碰过薛氏,薛氏只是因为照顾月儿才得到加封的。我的孩子只有你为我生的月儿一个人。那几个孩子都是我从别处抱来的孤儿,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是因为早几年大邺根基不稳,我不想旁人盯着我的后宫私事议论纷纷……”
“我从始至终都只属于你一个人。我只爱过你一个人,观柔。”
他罕见有这般手忙脚乱向她解释的时候,似乎想用尽自己的办法来向她表达他的“忠贞”。
可是观柔的表情至始至终不曾变过,像是这些事情和她没有分毫的关系。
梁立烜被她这样的眼神越看越慌,口中几乎就要丢三落四地颠倒起来,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好。
赵观柔扬眉一笑:“我还以为陛下对我这般情深意重,一定早就找到了当年纵火杀我的真凶了呢。原来陛下想和我说的,只是这些闺房私事啊。可是陛下和旁人的房中私事,何必要说给我听呢。”
注:所说的女主在男主身边很多年,其实不到十年。也就是女主如今的身体年龄不到3o岁,就当摄政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