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挤进一丝清凉,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姐姐,你终于醒了。”
邵文瑜这才看到,她常坐的矮榻上,薛若凝正匐在矮桌前在执笔画画。
窗子打开,画的正是窗外的雪景。
薛若凝放下画笔,将画拿了起来,笑得眉眼如画,“姐姐看看,怎么样,这副踏雪寻梅图,应当能及得上知行哥哥三分功力,毕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邵文瑜慢慢站了起来,陡然发现身上的中衣已经异常的空荡了。
她想披件外衫,发现屋里实在太热了,干脆就穿着中衣坐在了薛若凝的对面。
“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薛姑娘不是要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薛若凝裹着狐裘都嫌冷,仅着中衣的邵文瑜却好似不知寒冷一般,一抹怪异涌上她的心头。
半晌后,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来,“那自然是有人求着我回来的呀。”
“知行哥哥说了,以后这里就是我家,谁也不能赶我走。”
她环顾了下屋子的四周,“姐姐这屋子就挺好的,不如让给妹妹住吧。”
“窗外的景也好,四季如画,知行哥哥最喜欢画画了。”
邵文瑜轻呵了一声,“太傅府姓陈,不姓邵,薛姑娘想住多久,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
薛若凝看着她现在满脸无谓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她一点就燃的样子。
她看着邵文瑜双颊不正常的红晕,突然站了起来,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姐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知行哥哥为什么会被降了三级?”
“那是因为……”她看着邵文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替我爹求情,惹了圣怒呀!”
邵文瑜看着薛若凝的嘴一张一合,竟、竟是替薛若凝她爹求情,才被贬的吗。
她的心猛地一抽,好似要生生将她搅碎了一般,她抬手扶住矮桌的桌角,上面还有上次留下的指甲痕。
她死死地盯着薛若凝,颤抖着双唇,“替你爹求情。”
薛若凝一脸娇羞的模样,“我爹……遇上点儿麻烦事,我急得哭了好久,知行哥哥安慰我,说不用担心,都交给他了。”
邵文瑜看着她少女怀春的模样,只觉得心口抽疼得喘不过气来了,原来他不是个冷清的人,他也会为了红颜一怒冲冠,不惜连降三级。
薛若凝看着她的样子,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姐姐,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邵伯父到了岭州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不足三日便在岭州辞世。”
“若凝知道姐姐一直盼着邵伯父回来,可若凝觉得这事应该告诉姐姐真相。”
“姐姐节……”
哀字还没有说出来,一股温热的腥腻喷在她的脸上。
她颤抖地摸了一下面颊,是刺目鲜红的血。
“啊!——”尖叫声划过长空。
邵文瑜的口中止不住地往外淌血,她想说话,她想质问为什么。
可往外涌的血却让她什么都说不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好像还有好多的恨还没有说出来。
她的视线变得好模糊,好像青禾来了。
怎么有点儿冷呢,是屋里的炭火烧完了吗。
她是要死了吗。
不甘呐,真的有点儿不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