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府明明罪不至此,却偏偏被判了流放!
她在大雨中跪了一天,陈知行的祖父是太傅,陛下的夫子,她想求祖父替邵家说说情,削官抄家都认了,就请陛下能收回流放的成命。
可陈知行说,天子震怒,祖父也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被押送流放。
太傅府不愿伸手,她无法怨恨谁,可陈知行却一次次扎在她的心头上,好像只要她承认邵府被判流放是自取灭亡,便可抵消他们见死不救的愧疚。
陈知行看着她死寂一般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今日他来,还有另外重要的事。
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唇角,片刻后才有些心虚道,“若凝不明不白地跟了我两年,是时候给她一个身份了。”
“下个月小年是个好日子,我准备抬她进门。”
“不明不白?两年?”邵文瑜看向这个她倾慕了整整七年的男人。
她觉得只觉得自己喉头的甜腻几欲喷涌而出,半晌后,她才哑着嗓音质问,“所以薛若凝两年前不是来辟祸,是来和你双宿双栖的,对吗。”
陈知行看到她一副他背叛了她的表情,顿时恼怒心头,“邵氏,能不能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这般不堪!”
“她来京避祸本就不是她的错!是我误了她,她却一直都在为你着想,不让我告诉你!她一个姑娘家,这两年生生吞下了里里外外所有的流言蜚语!”
邵文瑜缓缓闭上眼,生生咽下喉间那抹甜腻,抓着桌角的指甲紧紧地扣着桌面,几乎像要将桌面扣起一块木屑。
她睁开盛满雾气的眼,一字一句像是从血肉拔出来的刺,“陈知行,是我让她遭受的流言蜚语吗?”
“去年,她父亲调入京城后,是我让她有家不回吗?”
“是我让她赖在太傅府的吗?!”
最后一句,几乎从唇齿间吐出,字字泣血。
“啪啦!——”
门外传来碗碟被打碎的声音,二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一只素白的手推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泪流满面的美人。
“对、对不起姐姐,我、我不该赖、赖在太傅府,我这就走!”
说完,她双手掩面跑开了。
“若凝!”
陈知行霎时变脸,追到门口,他看到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羹,回头恨恨地瞪着邵文瑜。
“她自己舍不得吃的燕窝都拿来给你,府里的下人说你善妒,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你早就想赶她了,现在你如愿了吗!”
“我告诉你,邵氏,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别想再伤害若凝!”
寒风卷着雪花吹进屋子里,带走了屋子里最后仅剩的一丝热气。
那道她曾追随了多年的背影直在风雪中不见了踪影,她喉间的一口甜腻上涌。
再也关不住,喷薄而出。
点点红梅在地毯上绽放。
“姑娘!!——”
谁在叫她啊。
她好累,好想再躺在阿娘的怀里睡一觉。
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