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喝了口茶,与宋言闲话了几句,宋言温温笑着,突然问道:“沈大人的手怎么了?”
赵念安蹙了蹙眉,禁不住去看沈容的脸色。
沈容却是一派笑着,淡淡道:“不仔细伤着了,无大碍。”
宋言微微蹙起眉头,语气柔软道:“沈大人公务繁忙,也要注意照顾身体。”
侯夫人闻言也道:“是啊,容儿你是文官,素来要写字,伤了手可不好。”
万常宁故作抱怨嘀咕了两句:“他拿笔的手是手,儿子拿刀的手不是手。”
侯夫人笑骂他:“就你嘴碎。”
暖阁内哄堂大笑,邻座夫人说道:“旁人都是先成家后立业,沈大人如今已事业有成,便是缺个伶俐的照顾身体。”
侯夫人笑了笑,却没有接话,今日是茶宴,也是拿万常宁打的幌子,若是正经给沈容相看,还得等之后请了相爷夫人一起来过目,免得叫人说她越俎代庖。
赵念安眼睛生疼,他看着一屋子面容娇俏的姑娘赤子们,无意识站了起来,等回过神已走到了沈容面前。
沈容仰头看着他,面色如常道:“殿下若是乏了,下官陪您四处走走。”
侯夫人想起赵念安本就是有事前来,忙说:“屋里闷气,你们四处走走也好,等稍晚些再回来喝茶,别走远了,仔细着凉。”
赵念安点了点头,与沈容一道离开屋子。
今日无方德子在旁拦着,沈容却没有逾矩,隔着三步路跟在赵念安身后,两人无言,漫无目地在府里头走。
走了有一阵,赵念安一抬头却见他们走回了沈容住的院子,昔日花园池塘就在眼前,抬脚就能走上那座小拱桥。
赵念安忆起数月前在这里的情形,再想起今日境况,不禁内心寂寥苦痛。分明如此,转身见沈容端着样子,眼神疏离地站着,却又忍不住恶语相向。
“沈大人好生厉害,当真是八面玲珑,明明忙得团团转,却还能忙里偷闲来相看,本殿下真是自愧不如,可看中了哪家小姐赤子,不如跟本殿下说道说道。”
沈容听他说着,却是道:“殿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赵念安板着脸道:“我刚去看了府邸,我分明告诉过你,我极喜欢湖心的楼阁,你修的一点都不好,别以为父皇延了两月你就可以松懈,旦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沈容不悲不喜,脸上表情淡淡的说道:“等茶宴结束,下官即刻过去。”
赵念安厉着眼道:“现在就去!立刻就去!马上就去!”
沈容蹙起眉,眉宇间带着一丝疲色道:“今日舅母为我操持茶宴,下官若是就此走了,不免辜负她一番美意,殿下仁慈,恳请殿下再许下官一个时辰。”
赵念安勾起唇凉凉道:“是为了你舅母,还是为了那一室如花美眷?我奉劝你不必白费力气,你做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是些小官之女,你看上一个我纳一个,总之我不会让你好过。今日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我许你一个时辰。”
赵念安甩袖离去,没有再回暖阁,径直出了侯府大门,方德子驾着马车来接他,赵念安红着眼睛钻进马车里,问道:“什么时辰了?”
方德子道:“快申时了,殿下,咱们回宫还是上府邸去看看?”
赵念安闷闷道:“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若是过了一个时辰沈容还不出来,我就罚他去湖心岛的亭子里跪一夜。”
方德子‘哎哟’一声道:“殿下,眼下天寒地冻,您在马车里坐一个时辰可不得冻坏了?不如还是回宫里,奴才留个人在这里等着就是。”
赵念安闹道:“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他手伤还没有好,侯夫人心疼坏了,着急给他相看人家,若不是因为他伤了手,兴许还没有这么着急,都是你不对。”
方德子无语凝噎,这事儿是真过不去了。
赵念安瞪他一眼,落了帘子独自在马车里撒气。
方德子怕他受寒,将布帘捻得密不透风,刚拢上,赵念安突然又一把拉开,凶巴巴道:“他今日还装扮的极好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沛国公那位嫡子眼珠子都要掉他身上了,全都要怪你。”
“好好好,是奴才不对,殿下您赶紧个儿进去,别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