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怔了怔,忙问:“看清楚了吗?”
双喜用力点头:“看清楚了,沈康打我脸,我哪会连他都不认识?”
沈容道:“我是问你,你看清楚对方是谁了吗?”
双喜挠头抓耳半晌,摇着脑袋道:“那人躲在树下看不真切,似是鸦青色的衣裳,只露了个袖子,却看不清是谁。”
兆喜走近了骂道:“你是不是傻?这听来有什么用?”
双喜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傻!”
兆喜冷哼道:“我看你也不聪明,都在跟前了,也不过去好好看一眼。”
两人说着又开始斗嘴,沈容不他们,与赵念安一并进府。
赵念安道:“鸦青色的衣裳今日倒是有许多宾客穿,睿王世子穿得也是鸦青色衣裳。”
“本来与人说话倒也没什么,他却闪烁,反而显得不可告人。”沈容道,“不必管他,整日折腾些小家子气的东西。”
******
宋言嫁入侯府不多时,侯夫人就领着他教他管家,与他说,日后慢慢都交给他,她只管教养孩子们,等着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万常宁外头的相好给了重金打,也都好好替他们安置了后路。至于今后万常宁是否要纳妾,且由万常宁与宋言自己说了算,若是有好的纳进门,按着规矩生了孩子抱给宋言养,当嫡子日后继承家业,若是他们一心一意,侯夫人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只等日后万常宁几个弟弟有了生养过继一个给他,也是一桩美事。
宋言从前也未曾想过这么远,只是对万常宁倾慕才心心念念想嫁给他,如今进了侯府,侯夫人对他这般真情意切,当真叫他无比感动,他越孝顺体贴,勤勉度日,倒是叫万常宁备受冷落。
腊月里天气寒冷干燥,安王府的梅花倒是开的艳丽,尤其湖心小岛上,红梅与绿梅交相辉映,枝头沾着雪片子,稍许吹风便簌簌抖落一地。
赵念安年初才开府,还不曾好好赏过府里雪景,尤其这湖心小岛,他往日虽稀罕,却极少过去,沈容总是拘着他,生怕他坐船不安分,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本是不想建浮桥的,总觉得多了浮桥就少了几分趣味,可赵念安想着沈容总是怕他落水,若是建了浮桥想必也安心,便叫来了人,断断续续修了几个月,修了两道蜿蜒曲折的浮桥,小船也留着,偶尔坐着小船穿梭在绿荷中央,也别有趣味。
腊月里修好了浮桥,赵念安在湖心小岛摆了宴,叫膳房制几道精美的小菜,去岛上的楼阁摆膳。
宋言带着侯府三个妹妹一起来赴宴,侯夫人说姑娘们年岁上去了,过去都闷在后院里不见世面,今后相看时小家子气,叫宋言多带她们出去走走,只不要见外男与婶娘们。
赵念安还叫了林倩儿,都是自己人,坐着吃吃喝喝赏赏雪景也自在。
姑娘们到底还是活泼爱玩的年纪,见了小船有趣,眼热着想去坐,双喜亲自划船带着他们,沈容与赵念安走了浮桥。
沈容站在浮桥上看着,忍不住叹气道:“这寒冬腊月的天里,若是掉进了水里,舅母不得拧掉我的耳朵。”
赵念安无奈道:“就你爱瞎操心。”
沈容微微笑了声道:“她们都还好些,你若是掉下去,我才心疼呢。”
赵念安抬起眼看着他笑,忽然说道:“去年这时候我还在与你置气呢,方德子还抓烂了你的手,幸好没留疤,不然我都要气死了。”
“我当日以为你真的恨极了我,却不想你是等着我去哄你,也是我偏颇了,白白叫你伤心难过了那么久。”沈容将他的披风拢了拢,“别着凉了,走吧,他们要上岸了。”
赵念安捧着袖炉,想起往事羞赧笑了起来,两人走到岸边,姑娘们刚上岸,林倩儿笑吟吟说:“表哥,你脸好红啊。”
赵念安笑笑不她,牵起兰儿往前走。
兰儿频频回头道:“还、还要坐。”
赵念安哄她道:“回去的时候再坐。”
兰儿倒也老实,甩开他的手高高兴兴往前跑。
宋言怕她摔跤,连忙追了上去。
暖阁里已经烧上了炭炉,一进门就热得赶忙脱了披风,侍女们已经在矮桌上摆好了酒菜,一人一席,只兰儿与宋言同坐一桌。
暖阁里三面都是板棂窗,日光晒进来照得透亮,红梅枝头倚在窗前,另有绿松遥相呼应,遥遥望去窗外景色怡人,偶有鸦雀声嘹过,更添一番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