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楼下,李维上到三楼,让吐库等在屋外,进屋后第一时间拿出磨好的朱砂,铺开三道黄纸,将蘸了朱砂的毛笔捧到前额,虔诚祝祷一阵子,随后才落笔画符。
符头、符胆、符尾一气呵成,李维一口气连画三道符咒,其中一道为禁鬼咒,一道为七五遁形符,最后一道则是房屋解凶净宅符。
三道符咒画完,李维顿时感觉体内积攒的法力消耗了许多,心中有股疲惫,不过好在还能撑得住。
李维带上三张符咒,又在家中找了一圈,却是没有找到能够禁鬼的容器,只能到门外向等待的吐库问:
“你们家有陶瓷罐子么?”
“有。”吐库点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卖我一个,多少钱?”李维直接问价。
“不,不用……”吐库有些不太好意思。
“报价吧!我用来当容器的,罐子的主人会招致灾难的。”
李维用一句话打消了吐库的顾虑,答应给他一个家里的罐子,不过他说要把李维带回到租屋,先跟老母亲玛丽亚说这件事情。
李维有些惊讶玛丽亚在家中的地位,不过也没有反对,带着符咒,想想又把画符的朱砂纸笔带上,跟吐库回到租屋,却不想刚到楼下前,便见黯淡的天色下,一辆白色面包车已经停在楼梯道口,周边站着不少人,楼上更是传来一阵叽哩呱啦的西班牙语争论。
等车子停稳后,吐库第一时间便推开车门,冲上了楼,李维也小心地跟上前,刚刚走上三楼,便见走廊里站满了人,其中有三个穿着黑白巾服的修女,领着约四五个休闲衣服的社会人员。
这些外来人员想要进到埃尔莎家的306室里去,却被玛丽亚老太太带着的埃尔莎、何塞给拦在了门口,双方正用西班牙语争吵,叽哩呱啦的,好似鸭子在嘎嘎叫。
李维站在楼梯口,看到人群中拄着拐杖,黑衣醒目的老修女,这个修女在争吵的人群中极为安静,昂首侧耳,眼生白翳,可不正是之前找过他的老修女露西。
维罗妮卡不会就是在老露西口中的那个学生吧!李维心中意外,不过却是没有直接闯入人群,而是站在外面,眼看老修女露西带来的人与玛丽亚越吵越凶,大有要把玛丽亚等人挤进306室的风险,连忙高喊一声:
“露西嬷嬷。”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就把所有的争吵声都压了下去。
走廊上的人们安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男人,身材修长,浓眉大眼,五官柔和,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息。
“露西嬷嬷!”李维见众人被自已慑住,这才大步上前,喊着人群中的黑衣老修女,并穿过人群来到她的面前,向着她笑问:
“你到这里来,也是想来帮助维罗妮卡么?”
老露西正过脑袋,内生白翳的眼睛茫然望着李维,表情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说你们学校里的女生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我就来了。”李维却是没有说自已认识维罗妮卡家房东的事情,转头对着306门边的玛丽亚老太太道:
“这位是露西嬷嬷,她是个好人。”
他先对着玛丽亚解释,又看了眼旁边的单身母亲埃尔莎,向老露西:
“露西嬷嬷,您也是来帮助维罗妮卡的么?”
“当然,那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老修女点头,确认了维罗妮卡是自已学校的学生。
李维见老修女确定,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伸了伸手,给她引见了一下旁边的单身母亲:
“这是维罗妮卡的妈妈埃尔莎女士。”
基督教在本地的背景深厚,李维不打算跟老修女争执,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核心的事主。
正巧,他干活是必定要收钱的,埃尔莎家里现下挺困难的,老修女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背景方面,应该都能给他们更大的帮助。
李维本是打得把事情让出去,这对他和埃尔莎一家都好,只是他没料到,自已刚引见完,埃尔莎那边似乎会错了意,这位单身母亲直接站出来就解释:
“维莱奥神父,我没有让他们进去。”
李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又不好开口,只得道:
“……我已经不是神父了。”
“维罗妮卡吃了一颗鸡蛋,她已经好多了,现在正和涅瓦她们在楼下。”
我没问你维罗妮卡的情况啊!
李维被埃尔莎的话说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是理解了她的态度,她这好像是瞅准了自已,希望自已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到底。
埃尔莎也确实是这个意思,作为一个女人,她五年前丧偶,自身拉扯四个女儿,饱尝人世艰辛。
她有一套自已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信任老修女露西会无偿帮助自已,同时她也害怕李维这样的巫师怪人气量狭小,碰到不顺心的事情记恨自已,因此不如一致到底,反正维罗妮卡吃了鸡蛋后确实状态好转。
埃尔莎这样表了态,李维只能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老修女:
“露西嬷嬷。”
老修女的表情有些阴沉,看起来是生气了,既生埃尔莎的气,也生李维的气,更生自已的气。
老修女很生气,不过没有当众发火,伸手虚摸了摸,旁边自有一个伶俐的白衣修女凑上去,抓住她的手,引着她绕开李维,向着楼下走去。
老修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做法已经很明显,周围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很快便相继跟上老修女的脚步离开。
李维看着离开的人群,心中嘘了一口气,这把算是把本地的地头蛇得罪死了。
旁边的埃尔莎目送老修女离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维:
“维莱奥神父。”
“去剪一撮你女儿的头发来。”李维向埃尔莎要求,单身母亲听这话,连忙跑下楼去找女儿剪头发。
“罐子。”李维又向吐库说了一个单词,出租车司机这才想起来,连忙凑到母亲耳边说了两句,玛丽亚老太太闻言点头,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他连忙也跟着下楼去拿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