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闫峥应声,没说什么。
许思捏着手指,想起第一次见婆婆辰光。
她端着架子,讲话不客气。
现在觉得,大概是在名存实亡的丈夫,还有冷淡疏离的儿子面前,做出一副自已很好、很强势,不需要人可怜的姿态。
明明很怕孤独,每次瞧见她跟万老师,眼尾都是笑。
许思咬咬牙问,“你跟妈有矛盾?”
男人锋利的眉微蹙,冷眼轻睨她。
“这是真要管我?”
许思抿唇,说,“上次我问你,同朋友误会闹别扭怎么办,你说的,把事说清爽,解决矛盾,换做你自已怎么不行?”
闫峥沉默片刻,“两回事。”
说完重新拿起文件,没再开口的意思。
许思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刚刚几句话,屋里气压极低。
但她不指望自已随口一问,闫峥就能剖白心意,把横在母子间多年的事全部说出。
更何况,在闫峥心里她大抵还是外人。
许思没再说,拉起被子转身躺下,留了个后脑勺给男人。
屋里静了会儿。
身后传来文件翻页的声音。
闫峥又看了两页,拉了灯躺下。
黑暗中。
男人沉冷的声音问,“热水袋呢?”
明明怕冷,又不晓得灌热水袋,睡着睡着就蹭他身边来。
“忘了,”许思理不直气也壮。
闫峥有点无言,这是生气了?
“你想带妈来住我没意见。”
许思一下转过身,黑暗中眨巴眨巴眼睛,“真的?那你别瞪她。”
闫峥额角抽抽,“我没瞪,天生的。”
许思:……
好吧,他这么说许思也没办法,总归愿意让婆婆来就好。
今天跑了一趟许思也困了,跟闫峥说完多久就睡过去。
闫峥侧头看她一眼。
被子下起伏的一小团。
他准备睡。
胳膊一热,手臂贴上柔软的身躯,被抱住了……
男人吐出口热气,倒没抽出手。
闭眼睏觉。
……
重阳节,登高插茱萸,吃重阳糕。
一早,弄堂里就猛闹起来。
嬢嬢阿姨扎茱萸,指挥自家男的往大门上挂。
这个站远,叉腰指手画脚,“诶呀,挂高点挂门头上……啧啧啧。”
“把红绳子荡下来好伐,一点小事体干干不好,年岁越大手脚越笨,”嘴皮利索的嬢嬢噼里啪啦说,忍不了自已上手把阿叔赶去一边。
阿叔也不恼,左右挨骂的凑一起嘿嘿笑,讲婆娘厉害。
许思早早起了。
下楼时候徐桂芳正送一把扎好的茱萸过来。
“阿妈,你咋这么早?”许思边问,走去后边洗漱。
徐桂芳说,“还不是你吴嬢嬢,她男人弄了山茱萸回来,给我两把,一把挂家里一把我就送来给你们。”
钟姨从灶披间出来,“哟,这不好采啊,昨天我听说去城外山上采的人成打成打,挤破头。”
“他们去得早,摘到不少,我瞧有些人还拿到街上卖呢,五分钱一把,倒也能挣点零花,”徐桂芳笑说。
钟姨帮着挂在堂屋墙上,“不说要炸油墩子,做重阳糕,我都备好食材了,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