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兀地止步,在岔路口看着韩墨白的身影,快速向另一边走去。
是夜,星光沉匿,堂风拂面,吹起柳明嫣耳廓处散露的碎发。
她再次回到昨夜那间木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白日里韩墨白出门,在这里挂上的九环铜锁。
啪嗒一响,房门洞开。
柳明嫣走进去,反手按住门框,从袖口里拿出火折子,点亮一处烛台。
她端起烛火,走进里间,一排排轮流照亮书案上微有散乱的案牍和书页,细细翻找那些账目,过了许久仍未发现蛛丝马迹。
此间屋子里装的都是些画眉田庄里的出入账簿,都被袁照同上了锁了,想是有什么重要东西在的。怎的她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画眉田庄后山营区里火药、兵械的来往记
录?
这不应该啊!
柳明嫣一下盘坐在地,扔掉手边的书本,紧绷着神经,暗自忖度。
韩墨白昨夜能出现在这,定非偶然。他怕是早就先一步拿着钥匙开了这间屋子的门,独自藏身在后头翻找查阅。这样,她与祁烨来田庄救人被发现后,临时跑到这里,才能那般轻松的进到这里头。
同时,外面追踪的护卫们也最后停在门前,始终不曾进来搜查。只因为,那些人知道,这间屋子是被上了锁的,没有钥匙打不开,祁烨和柳明嫣带着一个伤者,不可能会进到里面去,再叫上天黑光线不明,那些护卫们才没有仔细检查,自动忽略了这处绝佳的藏身之地,而这亦给了韩墨白与她相遇,逼她合作的契机。
韩墨白化身画眉田庄的账房先生,定也是为了方便查找袁照同与东宫之间的来往证据。
难不成,他已经拿到账本了?
柳明嫣摇头醒神,果断否决这一可能。韩墨白手里若是已经拿到证据,这会就不会与她合作,该是早早便与她撕破脸皮,好回到内城里,到襄王祁渊面前邀功去了。
袁照同也不会如此安然自若地待在田庄上,费尽心思等着抓人了。
思绪翻滚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柳明嫣赶紧吹灭书案上的烛火。
“哎呦,你快点的!”
还是熟悉的声音,外面催促的竟是那位被她掌掴的兵首。
“诶,等会!老夫的鞋……”
一
个短胡须老头跨着医药箱,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黑灯瞎火的天里,兵首提着马灯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紧追慢赶,左脚赶右脚,猛地踩掉一只鞋。
“老东西,别捡了!”兵首转头,跑回去,抓着他紧张发抖的手,急忙说道,“那边还等这救命呢!”
“去晚了,就不是丢一双鞋这么简单的事。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药箱。”
那兵首说着,便抢过老头肩上的带子,拽着人就跑,脚底都好似要快磨出火星子了。
声音渐远,柳明嫣起身,拿着钥匙,出门,上锁,朝另一边跑开。
瞧这情形,祁烨和韩墨白那边应该是成了。接下来,该到她出动了。
她必须要赶在田庄外院的关卡处的守备人员不及接收传话前,另行接应。
不若如此,祁烨怕也要凶多吉少。
她可不想再欠什么人情了,要再算上前辈子的那些杂事,她怕是要还不清了。
尤其是祁烨这人,这辈子瞅着,又变了幅嘴脸,着实怪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