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叔闻言,适才满脸堆笑,忽然如同被雷击似的,两三秒才回过神来,双掌抚案嚎啕大哭:
“啊!令狐老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这么晚才通知我!想不到啊!令老道长,想不到五年前龙虎山一别,竟是永别,道长,您走好——”
说罢,双掌合十,对着西方连拜三次。
槐叔这一动一静并没有博得我多少好感,反而让我觉得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他刚刚脸上哭得那么凄惨,却一滴泪挤不出来。
演完哭戏,槐叔转而又挂上一副关切的神情,询问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汉白玉棺材递给槐叔。
“槐叔,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个。若非老弟我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拿着它来麻烦您。
最近我有些私事想上清远山走一趟,但苦于自己不会风水相术分金定穴,所以想来跟您借点人手一同前去。”
槐叔闻言,手中小心地把玩着玉棺,叹了口气朝我道:“令狐贤弟啊,不是我不想借给你人手,你要说需要咱给你提供什么家伙装备,槐叔我那是说一不二,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但唯独借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走地可不同于送外卖送快递,这是玩命的勾当啊。
就算我忍心让我的伙计们跟你同去,他们也不一定听你指挥呀——”
我闻言顿时捏了捏拳头,心中涨了一截怒火。
我想到了像槐叔这样走地的团伙不好对付,却没想到他如此无赖,只谈利益,不讲恩情,对于白玉棺的事闭口不提。
“可这白玉棺的事——”
“啊,是,”槐叔一顿,将白玉棺摆在桌面上,“从前呢,我是受过令老道长的恩情,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相救,我早就成街上要饭的瞎子了。
可我的白玉棺之事,单单允诺给了老道长一人啊……”
槐叔为难地看着白玉棺,就是不说那句送客的话,只想着用尴尬的沉默把我挤兑走。
而我也在短短几句交涉中彻底看清了槐叔这个笑面虎的为人,他对我和师父的敬重,完全取决于我师父的去凶辟邪之术,他从中有利可图。
如今我师父不在了,我又是个本领不高的后辈,他觉得没有利益交换,别说救过他一对招子,就算救过他全家,他也能置之不顾。
不过我也并非没有准备,对付这种地下人物,必然要准备两套手段的。
我笑了笑,对槐叔说道:
“是,对,槐叔言之有理,这白玉棺本是允诺给我师父的,如今我师父不在了,他自然求不到您,我只是来把这件宝物物归原主,”
我抬眼看槐叔,他依旧沉默,眉毛挑了挑,他巴不得我能不纠缠他,“不过呢,我这次来,也是奔着跟您来做笔生意的。”
言毕,我从背包里掏出西瓜大的一个圆柱形包裹,放在桌子上。
槐叔眼睛一亮,把脸转向桌子上的东西。
“只要您同意派两个人手跟我同去,这件东西就归您了。”
槐叔嘴角一挑,但神情仍有一丝不屑,“令狐贤弟怎么就知道我会对你的东西感兴趣呢?
槐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国宝天物没见过,要是古董这样的东西,我可绝对没兴趣跟你做交易。”
“您上眼就知道了。”
布头褪去,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块半米长的雷击枣木。
三年前我于马迹山上偶遇雷击枣木,下山后又返回砍其树芯带回山下,一部分做成了法器,另一部分则留着做筹码,以备不时之需。
凡是明眼人都明白道家第一圣木的重量与珍贵程度。
槐叔之所以屡次上山寻求我师父帮助,无非是为了求得辟邪的术法。
身边有这样一块雷击枣木,他还何愁日后下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将雷击枣木展现给槐叔的那一刻,他眼睛都直了,伸出双手就要来捧,我笑着收到自己怀里,笑着说:
“槐叔别急,交易能谈成这块枣木全是您的。”
槐叔直了直腰,见我掏出如此重磅的谈判筹码,不由得也认真起来。
“令狐老弟,我怎么知道你这雷击枣木是不是真的呢?市面上这东西可太常见了。几百块能买十几斤。”
“你说的那都是伪造的,真正的雷击枣木可不是量产的烂货,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
我见槐叔不信,于是将师父飞升的事省去,只讲了我如何用一块雷击枣木将一只无头山魈击溃的事。
“令狐贤弟,你的故事是挺精彩的,但是槐叔我自有鉴定真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