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六姑娘的婚事,六姑娘可要考虑周全……”
婚姻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天大的事。
六姑娘是锦书见过的,唯一一个不当回事的人。
薛绥一笑,“姑姑懂我。”
锦书叹息着不再多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
“有人给姑娘传话。”
薛绥看她一眼,用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接过封好的信笺。
“传到哪里来的?”
“鸿福赌坊。”
薛绥打开一看,字迹龙飞凤舞,肆意张狂,是一手笔力遒劲的狂草,要不是她对书法有些造诣,只怕一个字都认不得。
“是幽篁,在幽篁,休骄矜醉疏狂。”
看上去像情诗。
其实是为掩人耳目,怕落在旁人手上。
这是李肇赤裸裸的警告和要挟,让她休得狂妄……
同时,约他幽篁居见。
锦书问:“姑娘,怎么了?”
薛绥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纸条撕碎,点燃在火炉里。
这阵子倒是忽略了李肇。
东宫监视着端王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薛府和她。
这个时候召唤去见,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收入云层,苍穹如有幕布遮掩,渐渐陷入黑暗。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走到幽篁居的后角门,四下里看看无人,这才轻咚三声。
门开了。
还是来福公公那张白胖胖的笑脸。
“薛六姑娘来了。里面请!”
薛绥看他一眼,来福的脸上,有些许的汗意。
这个季节,天气回暖,但到夜间远不是能冒汗的地步。
薛绥停下脚步,朝来福施了个礼,“公公可有哪里不适?”
来福微微一愣。
这都能瞧出来?
他不适的不是身子,而是心情。
早说什么来着,不要招惹太子殿下。这下好了,太子爷要是撕毁契约,不陪她玩了,薛六姑娘可就惨了!
来福公公有些可惜。
从前他没有这样的感觉,马死牛死他都能笑呵呵地看着,薛六姑娘也没有跟她很亲厚,甚至算不得热情,从不像旁人那样因为他是太子近侍就来讨好……
可他就舍不得这个姑娘,折在殿下的手上。
是她那一身伤痕,灼了他的眼睛吧?
自从看过,他再难漠视。
然而,面对薛六姑娘坦荡荡的眼,来福说不出什么。
“没没没,只是方才走急了,出一身汗。”
薛绥看他一眼,径直往荣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