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过去了,他仍旧把黑暗中的那一眼记得仿佛就在昨天。
门铃声响起,将郑知夏从漂浮虚幻的梦境中拖了出来,他慢吞吞地下床,顶着乱糟糟的头和敞着领口的衬衫去开门。
大概是林霁叫的晚餐送到了。
“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喑哑得无力,打开门时很疲惫地垂着昏沉胀痛的头颅,视野中便闯进了一双手工皮鞋。
郑知夏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抬眼。
“哥?”
林霁手里提着保温袋和公文包,风尘仆仆地对他微笑。
“吵醒你了?”
郑知夏觉得自己的梦似乎还没醒,他讷讷地摇了下头,让开位置让林霁进门,别过头很小声地艰难咳嗽:“你怎么……在这里?”
林霁放下东西,捏了捏眉心,用他很熟悉的那种温和眼神看过来,说:“电话里听你病得厉害,我不放心,怕你又水土不服进医院了。”
郑知夏脸上一臊,含糊嘟哝:“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呢?而且这回才在这边待了两天,怎么可能会水土不服。”
“是是是,”林霁喉咙间滚出低低的笑,“那就当是我太担心你,来吃饭吧。”
郑知夏乖乖应了声,连精神都变好了不少,林霁按开灯,环顾一圈还算宽敞的房间。
“学校订的?”
“嗯,懒得换了,”郑知夏坐在桌边看他打开保温袋,“你是不是打完电话就过来了?”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米饭的甜香混着肉香飘出来,是他很熟悉的味道,林霁将筷子递给他,顺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而后皱起眉,叹了口气。
“还好给你带了退烧药,今天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没有啊。”
郑知夏睁着圆润的眼,很无辜地看着他,雪白的腮帮一鼓一鼓,咽下后才接着开口:“就是空调太冷,前两天又睡得不太好。”
于是林霁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拿出体温计站到他身边,温声说:“抬手。”
郑知夏乖乖照做,问他:“你不会等我吃完饭就要回去吧?”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林霁抬手揉了揉他的顶,“现在的话,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郑知夏没忍住笑了声,说:“哥,你骗人,我看到你的公文包了。”
林霁眼里含着很柔和的笑意,在他对面坐下,椅背上搭着他脱下的西装外套。
“你啊,一生病就黏人,我还能不知道么。”
“那也不是谁都黏,”郑知夏说得理所应当,“我只黏喜欢的人。”
他在林霁的监督下吃完饭和退烧药,又被押上床闭眼睡觉,林霁坐在他旁边,腿上放着电脑,很安静地处理工作,淡而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郑知夏侧着头,半阖的眼前是模糊的光和林霁被修饰得温柔的侧脸,
困意一点点漫上大脑。
半梦半醒间耳边似乎有很轻的低语,郑知夏睁开眼,翻身去看林霁。
他正在打电话。
“……我在京市,知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