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庆都知道,裴府的嫡长子裴之是世间最清规戒律,克己复礼的人,哪怕是翰林院的那些老古董见了他都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端正的人。
和大多数文人墨客一样,裴之并没有不良嗜好,最多的消遣也就是看书,赏竹,作画。
裴之爱竹已经爱到了要将自己居住的院落种满玉竹,甚至衣服鞋子上也或多或少有竹的纹饰,所以当看到这双鞋的第一眼,沈知凝就可以笃定,那是裴之。
还没等她发出疑问,礼乐声就再次响起,王总管从侧面奉上锦盒,由落雪接过递于裴之身前。
男人打开锦盒,从里面轻轻拿出那根嵌着宝石的金钗,众人看到后都倒吸一口冷气。
此钗金叶为托,白玉为瓣,金丝作蕊,花头之上一只展翅的蝴蝶翩然落下,组成了一幅“蝶恋花”的图景,单单是这根钗子便不是俗物,更不要说花心中央的那颗红宝石,其大小色泽怕是外邦进贡的也没有这么好。
厅内有识货的人也不禁咂嘴,这裴府的少爷可真是大手笔,单是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小姐及笄便这般大方,更不敢想裴府其他人过得什么金枝玉叶的日子
裴之的手修长纤瘦,如玉一般毫无瑕疵,指尖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当他替沈知凝摘去了方才的玉簪,将金簪簪在她头上时,沈知凝瞬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上一世,每当她与其他公子嬉戏打闹,又或者是与京中其他王孙贵族同游出行,就必定会撞见裴家这位嫡子。
她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与这位表哥八字不合。
那时的沈知凝十分惧怕这位表兄,每每遇见便惊慌失措,恨不得钻进地缝,让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好。
裴之每次都会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目光扫视过来,虽不言语,可仍能让沈知凝瞧见他眼底的不满。
可如今裴之他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还亲自为她簪钗?
沈知凝怎么想都觉得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就这样跪坐着,任由自己的大脑放空,直至玉珠悄声提醒她仪式已经结束了,沈知凝这才起身向台下作揖,但环视一圈,唯独没有看到裴之的身影,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面对他
她实在怵这位京城来的表哥。
及笄礼毕后,沈父本还想带着她认识一下席间来的宾客,刚介绍完云中郡的郡守,沈知凝就没有呆下去的欲望了,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寻了个理由带着玉珠回到了芳菲苑。
一进房门,沈知凝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上,穿着这么厚重的裙子跪坐了一上午,饶是块铁也得压弯喽。
她换上一身软烟罗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些。
玉珠站在铜镜前,对着小姐乌黑亮丽的发簪,细细梳拭,顺便将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呈递给沈知凝。
“小姐,表少爷送的这根簪子小姐戴上可当真漂亮极了!今日及笄礼他们见了小姐,坊间定又会多出不少爱慕小姐的人来!”
小姐的容貌自然是不必多说,可今日表少爷送的那根簪子实在是太衬小姐了,那样华贵妖冶的美,整个大庆估计都没有第二人!
玉珠本以为小姐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还在怪表少爷,但今日表少爷不但送了礼物,还亲自作为赞者为小姐纳福小姐应当是原谅表少爷了。
她下意识侧眼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