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您怎么也来了。”
吴德一口叫破她的身份,在场的秀才不乏登门吃过酒宴的,也认识这位就是崔案首的夫人,一时有些惊讶,视线游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不知情的的秀才就开口了,“你就是满庭芳的东家你知不知道,随意在告示墙张贴东西,是藐视官府的罪责。”
语气谈不上友善。
叶蓁蓁挑了挑眉头,还未等她说话,崔维桢就开口了,“孟公子,告示墙一直是官用,但从未有明文规不能民用,内子虽然莽撞,但也是为了彻查真凶,绝无藐视藐视官府之意。”
原来这两人是夫妻。
不仅吴德有些呆,孟宇晨也诧异地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崔案首的夫人,竟是这般荒诞不经的作风。”
这已经算是针对了。
叶蓁蓁满肚子气,不就是在告示墙贴张画吗何必这么阴阳怪气这位孟公子脑子是坏掉了吧。
这种性格肯定和桢哥儿交往不来,她也就没忍着,笑眯眯地说道,“孟公子见笑了,我确实有些敢为天下先的莽撞,多少会让人觉得碍眼,不过都是一些墨守成规的老古董,不提也罢。”
孟宇晨脸色立马就难看起来,张远捂嘴偷笑,这位孟宇晨讨厌得很,院试排名位列第二,对上崔维桢一直阴阳怪气的,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去聚餐,他也不要脸地凑上来,这会儿被怼了,他心中解气得很。
徐子钦是个书呆子,没有多想,满脸赞叹地说道,“弟妹,你也读《老子》吗难道不赞同老子顺其自然的思想”
啊
什么老子孙子
叶蓁蓁一脸懵懂,压根不知徐子钦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还是崔维桢了解她,“《老子》曾言,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叶蓁蓁:“……”
和读书人说话就是累,她不过是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怎么知道出处是哪里
她非常不负责地甩锅,“许公子误会,‘敢为天下先’是我从外子那儿听来的,估计是听漏了……”
崔维桢额头的青筋直跳,他从未在家中读过《老子》,她哪里听来的
但是徐子钦不信,毕竟他刚才都能复述出原文了,直接抓住他讨论起来,叶蓁蓁偷笑,在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作为丈夫的,替妻子挡枪也是应该的,是吧
水落石出
时下的读书人专研儒家的四书五经,譬如道家墨家的杂学甚少涉及,徐子钦自学了《老子》,苦于没有同道之人一起钻研,如今知道崔维桢也有涉猎,不肯轻易放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把大家都逗乐了。
张远拍了拍他肩膀,“子钦,你就放过维桢吧,这么多问题,你让他先回答哪个”
徐子钦不好意思地挠头,连连道歉,崔维桢也没计较,这事就过去了。
被忽视的孟宇晨偏偏要叫嚣着存在感,还是拿叶蓁蓁说事,“崔案首,女子以贞静为美,你家夫人抛头露面经商,就不怕失了规矩吗”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崔维桢眉头微蹙,淡淡地看着他,“男子当顶天立地,胸怀万物,难不成孟公子连区区女子也容纳不下吗”
孟宇晨能承认吗
承认了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了,他悻悻地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说话了。
这边才消停下来,告示墙那边又热闹起来了。
原来是告示墙的热闹引来衙役,他们想把通缉令撕掉,却被人群中冲出来的妇人拦住了,她口口声声说认识画中女子,不愿意让衙役毁掉她的五十两。
告示墙热闹非常,有人看到吴德手上的浆糊,认得他就是贴告示的人,连声喊道,“小兄弟,有人要揭榜领赏,你快去看看吧。”
吴德看向叶蓁蓁,叶蓁蓁点头,“去看看。”
人群自发分出开道路,崔维桢跟着叶蓁蓁进去,张远等人早就想看热闹了,也尾随而至,看到了正在和衙役争执的妇人。
“我们东家来了,大娘,你真的认识画上的人吗”
衙役都认识崔维桢,看到他便把人松开了,妇人以为他才是东家,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我确实认识画上的人,你真的会付我五十两银子吗”
崔维桢点头,“自然。”
妇人立马露出笑脸,挪开身子,露出画像的全貌来,“这人我认识,名叫碧云,就和我住在同一条街上,七八岁的时候被卖到县太爷家当丫鬟了,上个月我才见她回来探亲呢。”
居然是县太爷家的丫鬟。
衙役们愣住了,没想到他们管个闲事,还管到县尊身上。百姓们更是兴奋了,怎么县太爷家的奴婢还成给人泼脏水的凶手了
叶蓁蓁故作诧异地挑了挑眉头,“怎么可能是县太爷家的丫鬟呢,大娘,我看你是看错了吧。”
妇人立马拉下脸,“这画像和碧云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看错,小娘子,莫不是你们不想给银子吧”
叶蓁蓁直接把画像揭下来,笑眯眯地说道,“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个诚信,看在大娘用心的份上,这五十两银子还是要给的,至于碧云绿云什么的,以后就不要说了。”
“真的,不用我指认人,你也愿意给我银子”
“不假,小德子,带大娘去店里拿银子。”
吴德对她唯命是从,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把人带去了,周围人看到这一幕,又是一番计较。
甚至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这么有这么傻的人,居然白给人家五十两。”
“人家哪里是傻,没听说吗,那画上的人是县太爷家的丫鬟呢,谁敢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