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叹道:“唉,咱们先前忘记问一问,那黑袍人有什么特征没有,说不定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他是人是鬼,是男是。。。。。。唔?”
唇瓣忽然被韩晔伸手点住,池婉婉立刻安静下来。韩晔凝神听了一瞬,压低声音对池婉婉道:“有人跟在马车后面。”
池婉婉惊诧,注意力集中在马车外,可雨声太大,她什么都听不清,只能问韩晔:“什么人?有多少?”
“很多。”
他觉察到的不假,紧紧跟随在马车后的正是彭魏二人,而在他二人未曾留意之处,在黑黢黢的树林中,一群诡异的暗影也追在这辆马车之后,它们身姿古怪,一言不发。
双方追赶马车的速度都不算慢,快跑几步,就能跳到马车上。但他们始终跟马车保持着距离,仿佛马车上有什么他们极度忌惮之物。
车里二人都是高度警惕,感觉着马车行进的路线,缓缓到了一个下坡处。池婉婉心想:“难道这是要下山了?”
这无疑是对二人有益的,池婉婉屏气凝神,却发觉马车越走越朝下,一直走了许久,久到她忍不住发出疑问:“咱们上山的路有那么远吗?”
就像要一直驶入地底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曹郎君从车前跃下,为二人打开车门,一股雨腥味涌入鼻尖,池婉婉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伫立着一尊石像,一人高矮,雕刻的是一个女子。
曹郎
君走到石像面前,一双眼睛似是痴了,他不知从何处捧出一束桔梗花,放到石像脚下,又将一些残花败叶一片片拾捡干净。
想必是每一次来,他都会为郡主娘娘献上一束她最爱的桔梗花。他朝着郡主娘娘的石像,虔诚地,跪拜了下去。
池婉婉也抬起头来看,只见石像栩栩如生,将女子的一颦一笑勾勒得宛如真人,那双曼妙的双目似乎要动起来。她手中所捧的桔梗花,每一瓣花瓣的纹路都刻画得清清楚楚。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石像该不会就是真人石化而成的吧?
这么一想,只觉得石像身后的寺庙也变得阴森古怪起来。此间山林依旧乌云遮天,辨不出身处何处。
“走吧,二小姐。”韩晔对池婉婉说道。
池婉婉见曹郎君欲言又止,假装双方无法沟通,拉着韩晔,二人一同来到了神女庙前,推开破败的木门,走了进去。
曹郎君也在心中纳罕,为何连接在二人之间的灵力忽然消散了,难道是他献出的灵体不够了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回过头去,之间彭三郎和魏郎君二人从马车后转将出来。
此时若有活人看到这二人的脸,定然会惊吓到昏厥,阴森、可怖,还有无比的怨毒。但曹郎君自己本省也是个鬼,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奇怪这二人为何一直跟在马车之后,若真当想上车,只要跟自己说一声不就好了?
却
见这二人缓缓向他走来,他,也一步步朝那二人而去。
就在这时,曹郎君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竟多出来一只手惨白的手。低头去看,心口处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
并没有鲜血流出,毕竟这只是一具灵体,与生人的肉。身大不相同,即便是受到伤害,也可以渐渐修复,只不过要视伤害的程度决定修复灵体的时间和消耗的精魂。
心口处无疑是极重的伤,曹郎君整个灵体都变得虚幻起来。他不明所以,抬头看向穿过他心口的魏郎君,只见后者忽然张大嘴,嘴角咧到耳根,下巴快要垂到胸口,一口朝曹郎君的头颅咬了过来。
曹郎君眼前一黑,而后发生的一切,便全然不知晓了。
自然也再不会知晓了。曹丞相家四郎,池阳郡主的竹马,在与池阳郡主一起度过了温暖懵懂的年少时光,去往池州的路上遇难身亡,死后还为解救郡主神魂,在漆黑的山间奔驰长达数十年之久,终于在此时,被另一只鬼所吞食,魂飞魄散,永远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魏郎君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嘴角,转头看向身边的彭三郎。
忽然,他一口吞掉彭三郎的头颅,咬断彭三郎的脖颈,继而吞食掉他整个身躯,宛如一条吞掉大象的蛇。
接连吞食两具灵体,魏郎君浑身笼罩起一层光晕。渐渐地他浑身的浮肿溃烂消失,模样也开始发生变
化,光芒退散之时,他已经彻底变成了曹郎君的模样。
他抬步,朝着神女庙的大门走了过去。
在他身后,伫立在庙外的石像,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