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得越久,魏楚越发现岳凝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温婉,而是泼辣,她不依赖人,而是独立坚强,她从不在意外界的眼光,而是活得洒脱。
而她重视她的家人,为了家人,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收敛起来,只有亲近的人面前露出。
就像此时,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合礼数的话,被她说出来,却只会让人觉得感动而温馨。
他站在门口笑了:“别说严公子这么大了,我现在摸女儿头一下,她都要跟我抱怨,说她长大了,我总摸她头,她会长不高。”
岳凝觉得一下子找到了知音:“是啊,现在的孩子,自己毛还没长齐,总觉得自己是大人。”
她故意用眼尾夹了严廷季一下:“是大人了,倒是给我抱个大侄子回来啊。”
严廷季:“……”
魏楚把饭菜放下,笑说:“说到这个,其实我十六岁已经和兰儿的娘成亲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温柔地看着岳凝的侧脸,但神光却仿佛飘向了远方。
原本想坐到离岳凝最远的位置上的严廷季突然转身走了回来,坐到了两人中间。
“功业不成,我不会成亲。”
说着,把饭送到岳凝在前:“吃饭。”
岳凝也觉得十六岁成亲早了点,便也没再说什么。
魏楚这时也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接着又带着几分犹豫开了口:“东家,刚才掌柜的偷偷跟我说了件事。”
岳凝:“什么事?”
“掌柜的说那肖
国春是福海城里是出了名的恶霸,仗着姐姐是布政使的宠妾,欺男霸女,他以为……我们是夫妻,让我晚上休息,或者出门时小心些,别让你落了单……”
突然感觉到严廷季的目光,他赶紧解释:“我解释过了,不过掌柜的还是说,最好不要让你一个人住。”
“他说,本来肖国春是住在布政使大人的府上,但布政使为了向外人证明乡试的公平公正,特意让他搬出来住了,以示他绝不会泄露试题。”
“为了怕他惹事,还派了人盯着他,只不过他横行乡里惯了,在这里住着,还是没少欺负人,刚巧你又住在同一层,所以……”
岳凝撇了下嘴:“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这次乡试的公平性了。”
一个布政使司,就这么放行小舅子横行霸道,说他不会在试题上给小舅子走后门,她不信。
让其搬出自己家,就是欲盖弥彰。
“东家,我觉得掌柜说的对,要不我……”
“我在这边住吧。”严廷季打断了魏楚:“刚才大嫂说了我是她弟弟,亲姐弟住一个房间外人不会说什么。”
魏楚将要说出口的话,被顶了回去,他尴尬地点点头:“是,是这样没错。”
岳凝倒是没有意见,上面环境好,正好还适合严廷季温书。
只有严廷季低下头,抿了抿唇。
刚才听魏楚要留下来,他想都没想就抢过了话。
可话说出口了,他又有点后悔了——
可事关她的安全
,也容不得他再多想别的。
而此时另外的房间里,肖国春正并命地喝酒。
“八叔,你说姐夫他什么意思,就这么把我关在这里,出不让出,玩不让玩,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八叔,也就是那个八字胡的男人说:“大人也是为了舅少爷好,等考完了试,您想怎么玩都行。”
肖国春小眼睛一亮:“当真?”
八字胡摸着胡子笑:“自然是当真,待舅少爷考完了试,小人也就回冯大人那里了。”
肖国春嘿嘿笑了两声:“八叔,那小娘们可太对小爷的味儿了,小爷就好那口儿的,现在想想都忍不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起肥壮的身躯,一脸的荡漾。
八叔看他那样子嫌恶地撇了下嘴,没说话。
*
岳凝把床铺好了,刚回头就看到严廷季站在屏风旁,盯着床发呆。
“咦?不看书了吗?”
严廷季回神,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别开了眼睛。
“之前我觉得这里离衙门近,肖国春不敢轻举妄动。但刚才我想了一下,他本人不敢,不代表不会派人,后天考试大嫂送走我之后,别办理退房,趁着这两天再找一住处,直接去新的住处,造成一个你还未搬走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