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忍辱负重并没有大肆宣扬,仅是私下里去向于家求证,问他们如何处理,却被于家反咬一口下不来台,今日他在众人面前亲自撞破此事,做这一场大戏,不就是为了定远侯府的名声么?确保于陵西和莺娘如愿以偿终成眷侣,而他只要做一个清洁不染,毫无错处的前未婚妻就足够了,让望京看清谁是谁非,让他的父母远离望京诽议。
做戏做全套,容从锦站在一旁,目送于陵西抱着莺娘上了定远侯府的车辇疾驰而去。
“公子,你怎么能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上了定远侯府再次派过来的车辇,扶桐在车上还是愤恨不已,摔开碧桃递给她的茶盏,恨不得啐于陵西满头满脸,两个甜蜜的酒窝里都装满了怒火,“他做出这种丑事,还要我们让出车辇?这是什么道理。”
“今日撞破此事也是好事。”碧桃轻叹一声,艰难道,“总好过下了聘礼后再知晓。”
容从锦不由斜睨碧桃一眼面露赞许,不想她竟能想到这一层,从不幸中立即找到反击之处,胜过自怨自艾无数倍。
“公子还是去告知夫人,等于府上门来给个说法吧。”碧桃沉吟片刻,又摇头道,“不,夫人此刻恐怕已经知道了。”
他们还没回到定远侯府,这丑闻估计已经传遍望京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扶桐当场吵闹起来,让于府无从抵赖,这丑闻里定远侯府占一成,其余的九成都在于陵西身上。
“是他负了我,与我何尤。”容从锦冷笑道。
碧桃沉默点头,礼法严苛,唯有当众拆穿于陵西的真面目,他们才有容身之地,不至于被众人的唾沫淹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此刻复盘,他们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接下来就看两府如何商议了。
却不想于府一连数日毫无动静,望京风波喧嚣不已,流言传得愈不堪入耳,有说容从锦不能容人都,也有说他无法生育,这是两府共同的决定,不知为何定远侯府突然反悔了的。
更有暗指定远侯府仗势欺人,强逼得于府答应了这桩姻缘,于公子不得不离开心爱之人,愁苦之下才和一个通房混在了一起。
不过一时失意。
十日后,还是定远侯府按耐不住,定远侯府夫人先登了于家的门。
第4章皇室赐婚
春景繁盛,太子东宫,北苑及东宫讲堂,猗兰殿青石为墙白玉壁镂,光可鉴人,翊麾校尉容逸身着银甲跟在东宫掌事太监进忠身后转过朱红雕花抄手游廊。
容逸身高八尺气宇轩昂,正是年轻力壮锐意勃之时,银盔甲胄更衬得剑眉星目面容硬朗,手握剑柄,身上带着军人独有的肃杀悍然之气,进忠则是笑眯眯的,微胖的身型令他看起来和气慈善,微躬着腰在前面引路。
“校尉,太子在猗兰殿等您。”进忠停下脚步,示意容逸独自进去。
“有劳公公。”容逸严肃面容上稍浮现出一层困惑之意,猗兰殿已经接近东宫后殿,猗兰殿后就是太子妃与侧妃妾室居所,他是太子校尉负责东宫禁军在外围巡视,极少入内殿,不知太子此举何意?但他是习惯了沉默寡言的性格,随即将心思压下谢过进忠独自踏进猗兰殿。
猗兰殿三进,珠链轻盈摇曳,折射出纯净的璀璨光华,七宝博山炉旁摆着一张松木茶床,云烟忽过,却空无一人。
容逸微微皱眉,正觉奇怪之时,堂后转出一人来,身穿青底暗云纹常服只金丝滚边上绣了四爪金龙,气势矜贵风光月霁,外开内合狭长凤眸打量容逸一番,唇边多了一点笑意,泥金扇打开闲闲摇了两下:“容卿,近来可好?”
“劳殿下关心,臣一切无虞。”
“府上呢?”太子又问,容逸心中一沉,拱手斟酌着道,“流言无稽,都是些许小事,怎劳太子牵挂,想来近日就能料理清楚。”
“家事天下事,亲近之人事,悉究本末皆是牵挂心神,近来望京纷传于侍郎的公子和定远侯二公子在玉清观争执,孤略有耳闻,你也不好过吧?”太子合上泥金扇,凤眸微瞥似有些满意,“容卿,园中一叙。”
“是殿下。”容逸俯身行礼,落后太子一步向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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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都传到了宫中,望京中便是人尽皆知,这点子事更望京茶余饭后众人议论的笑柄,于家累世清贵,定远侯府几辈前不过是杀猪宰羊的屠夫,谁优谁劣不言自明,好名声的作用在此刻显露无余,于家的态度也越高傲了。
望京中多是见风使舵的,见风向逐渐转变还有嘲笑容从锦是屠户出身,不知礼数,让他带半扇豚肉和于家致歉或许能挽回这门婚事的。
流言传得愈离谱,连在定远侯府围墙之下的扶桐也知道了消息,不由得如坐针毡,半是愤怒,半是懊恼,寻了寂静无人的时候向容从锦一拜。
夜幕如墨,繁星点缀至深处的苍穹,似星罗棋布,容从锦披衣坐在窗边贵妃榻上赏景,无意间转身,背后静悄悄跪了一个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容从锦紧贴着茜纱窗,抚着胸膛惊愕道。
“公子,奴婢冒失,是奴婢害了您呀。”扶桐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全然消失不见,几日就瘦了一圈,颓然跪坐在地上,说着两行泪顺着脸颊垂落,挂在下巴上,双目无神痛心疾道,“我是不是应该悄悄的来告诉您,再让夫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