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山寺建在山間,她與沈林並肩在寺廟的圍欄外坐了許久。
那時她望向連綿的遠山,問沈林,北境邊地,傳聞中雪落遍野,銀山軟紅的鶴川,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沈林揉一把身側的雪,才掬起一捧,雪粒轉瞬被風吹散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反問,阿瑤,你想到鶴川去嗎?
……你願意離開燕京,離開這座困囿人身的皇城,隨我一同去北地嗎?
如果你點點頭,我就會帶你走。
於是洛久瑤朝他點頭,她說好,那便算你答應我了。
可他們都食言了。
那個未完的諾言再一次浮上心頭,她驚醒,頰側沾染了濕涼的風雪。
殺生之柄,未竟之事,沈林離開後的第二年,她替年少的洛璇接下傳國璽印,也接住了她此後餘生的命運——她再也無法抽身……再也離不開燕京了。
洛久瑤睜開雙眼,望著黑漆漆的簾帳。
冬日的簾紗厚重,落下的紗將月色也擋在外面,透不進一絲光亮。
她竟憑空生出些懼意,於是起身燃燈。
窗外風聲簌簌,捲起的雪粒敲在窗上,洛久瑤坐在桌案前聽風雪降落,望著燈火發呆。
後來竟又在案前睡了過去。
被桃夭叫醒時,天光已微微泛亮。
昨夜淺眠,而今山路顛簸,轎輦也晃悠悠的,洛久瑤坐在其中,反倒覺得有些睏乏。
她將頭倚靠在車窗一側,轎輦顛簸,額頭也輕輕碰撞在車壁上。
桃夭見她倦乏,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尋了軟墊墊在她頸側,讓她的頭不至總磕著車壁。
洛久瑤枕著軟墊喃喃囑咐:「桃夭,你已忙了一夜,回宮還要走上許久,如今好好歇息一會兒吧。」
桃夭卻將車窗開一道小縫看去,又小心合攏。
車外沒有旁的耳目,她靠洛久瑤近些,輕聲道:「殿下,您昨日吩咐的工匠聘單我已拿到,也核對過了。」
洛久瑤猛然睜開眼,眼睛被透進車窗的光線徑直晃了一瞬,再也睡不著了。
桃夭抬手為她遮光,輕聲同她耳語:「如殿下所想,昨日行宮中被杖斃的工匠確有蹊蹺,與聘單上的數目相比多了一人。」
洛久瑤輕皺眉頭。
見她清醒,又一副思索模樣,桃夭沒有多問,繼續道:「還有那位請辭的掌事,奴婢好不容易才從曾被罰去浣衣院的宮侍口中打聽到,那位掌事名吳茂,老家在涉州的山康縣,昨日人就已不在行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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