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啟抱著常寧往回走,絲毫沒有放她下來走路的意思。
「藺陽和,我可以下來自己走路。我腿並沒有受傷,你不用擔心。」常寧不敢看他的眼睛,半垂著眸,視線虛虛落在他的喉結上。
藺啟不答,仍舊抱著她往前走。
藺珍等人都綴在後面。
茅草屋裡傳來老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藺啟看向追過來的謝承平,「裡頭的情況,勞煩時安兄妥善處理,陽和一會兒就回來。」
謝承平點點頭,「行,你快送公主回去。剩下的,交給我。」
藺啟頷,抬步往前走。
常寧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相信謝承平一定會妥善處理的,而她受了驚嚇,雖然有驚無險,但這種噁心的遭遇她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她抿了抿嘴唇,小聲道:「下次出門一定要帶上劉直。」
「嗯。」藺啟低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他的喉結輕輕地滾動,「常寧,下次你一定要學會拒絕,不要看到是老人家,就心軟。你對別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說著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似是有什麼話咽了下去。
常寧心口一暖,一股遲來的委屈冒出了頭。
天知道,她方才被困在裡面的時候有多恨自己愚蠢,明知道不對,還是留了下來,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給了壞人可乘之機。
可是她壓抑自己的不耐,試著去理解他人的苦難,難道是錯的嗎?
她覺得這是沒錯的,錯的是她給了老人逾越的機會,當她感到不適時,公主的架子該端還得端,否則就要受不該受的委屈。
老人的心腸未必總是如她的外表看起來那樣脆弱,甚至因為生活的磨練,而慢慢變得鐵石心腸。
她聽見了老婆子對兒子的厲聲喝罵,絕非良善之輩的言辭。
「嗯。我知道了。」常寧咬著唇答道。
楊素秋和許智從江邊的田壟那兒走來,遠遠地瞥見這一幕,便往回走。
「駙馬對常寧公主真好。」楊素秋手上拿著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他倆真讓人羨慕啊。」
許智抿唇笑笑,點頭,「陽和對常寧確實不一般。」
*
藺啟抱著常寧走入院子,吩咐長東備水,「……多燒幾桶熱水。」
長東有些懵,答應著,看了一眼藺珍等人,見她們都一副劫後餘生,心有戚戚的模樣,便有些狐疑: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三爺不是在和公主夫人鬧彆扭嗎?怎麼就和好了?
常寧被藺啟放在床上,她咬咬唇,說了一聲謝謝。
藺啟彎腰,替她脫下鞋子,在床前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