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透明的手,摸到一面坚固的屏障,任凭他用力也冲撞不进去。
他看着钟无名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想着这后山到底有什么玄机。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谢寻幽虽然清楚自己身处幻境中,还是在钟无名过去的回忆里,但总是忍不住担忧她。
终于,在最后一抹夕阳消散时,钟无名带着一大群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下了山。
那个“罪魁祸”小男孩也哭得稀里哗啦,实在是被吓得狠了。
而钟无名身上的衣袍好几处都破了,身上还有些细密的伤口,只是冷冷地站在一边,没有哭也没有嚎,完全不像个五岁的小孩。
原来这群小孩溜到后山,好死不死遇上了里面的一只老虎。
本来老虎可能对他们这些小屁孩没什么兴趣,结果有人一看见老虎就被吓哭了,惊到了老虎。
后头要不是钟无名来得及时,引走了老虎,然后迅爬上树,这会儿这些小孩可就得葬身虎腹了。
直到老虎离去,钟无名才带着这群小孩下了山。
小孩的世界很单纯,没有绝对的善恶,刚刚钟无名的出现在这些小孩眼里就像是英雄降世,哭完之后都涌到她身边。
小男孩眼眶还红着,带头喊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
其他的孩子也纷纷应和:“老大!”
这些孩子刚哭完没多久,在月光下眼睛都显得亮晶晶的,满是对钟无名的崇拜。
钟无名也没见过这阵仗,站在他们中间装出一副十分稳重的模样,但是内心也有点小窃喜。
“老大,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有个小女孩糯糯地问道。
钟无名听到这话,内心在短短的一瞬间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老大”意味着是这群小孩的头头,能把这个一点都不霸气的名字“无名”告诉他们吗?钟无名凭着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得出来的答案是不能。
这名字可镇不住这群小屁孩。
不然叫做“钟有名”?
啊,不行,这太直白了,不够含蓄。
钟无名迅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小孩,她其实认得很多小孩的名字。
这个叫郭二丫,旁边的是翠花,那个推了她的叫二虾,对面的那个是狗壮。
此时钟无名朴素的唯物主义就派上用场了,她总觉得名字取的好与否很大取决于这名里的物件。
二丫,这个不说,太随便。
翠花,绿色的野花,不值钱。
二虾,狗壮,虾倒是还有点贵,狗到处都是,这俩名儿也不行。
钟无名想起自己之前见到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叫什么“富贵”“平贵”“金宝”,她寻思着自己不能像他们这般招摇。
于是,深思熟虑之后,她严肃道:“我叫钟铁柱。”
没错,铁柱,不似金柱这么招摇,还值不少钱,毕竟现下的铁器都很贵。这名儿可比野草般的“无名”要高级多了。
她可真棒。
谢寻幽本来看到这群孩子安全无恙地下了山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到钟无名那句“我叫钟铁柱”实在没忍住。
“……噗。”
他右手挡在唇前,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来……原来钟无名也有这样的黑历史。
谢寻幽一双漂亮的眸子笑得眯起,他很少会笑,但笑起来会露出一点点可爱的酒窝,他在清冷的月光下却显得很是鲜活。
这群小屁孩很是捧场:“哇,铁柱姐,你的名字好霸气!”
钟“铁柱”故作矜持地点点头,颇以为然。
小孩们的彩虹屁还没吹多久,就被举着火把到处找人的大人们给找到了。
这群小孩天黑了也没回家,吓得他们的爹娘都以为他们失踪了,带着一堆人来找娃。
这会看到这些孩子都没什么事,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钟必行和田大夫也急急朝钟无名走了过去,好一番检查,结果只是有些小伤,没有什么大碍,这两人才放下心来。
钟必行年纪大了,之前的大半辈子都在凡间游历,无妻又无儿。
这是第一次养孩子。他从没想过养孩子是这么麻烦的事,钟无名来这还没几个月,就把他吓了好几次。
实在是心累。
尤其是几天后他得知了钟无名那个“钟铁柱”的诨号,简直把他这沉寂多年的暴脾气激起来了。
抄起门前扫帚跟钟无名在院子里来了场生死追逐。
扫盲,必须扫盲!文盲实在可怕!